黃氏臉上的笑容一僵,心想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故意提過年的事兒,好讓自己張不開嘴。
呵,那他可真是小瞧她了!
她嘴角的笑容越發的上揚了幾分,「正是哩,這麼久沒見錫元,還真有幾分想念,錫元也不說上門來看看大伯娘。也幸好如今大伯娘還走得動,待日後老得走不動道了,怕是再想見錫元就更難了。」
只要他不點破,那就一起裝糊塗,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兒。
吳錫元也是一陣無語,他一個晚輩總也不好在這兒跟對方耍嘴皮子。
就朝著屋子裡喊了一聲,「娘!大伯娘來了!」
劉翠花一聽,就曉得來者不善,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跑了出來。
今天便是她再巧舌如簧!掛靠的事兒也不能答應!想害她兒子,沒門!
「大嫂啊,你今兒怎麼有空上門了?有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呢!」
黃氏也跟著笑了起來,「這不是左等右等,也不見侄兒上門,便想著過來看看也能蹭蹭你家的喜氣兒。」
蹭喜氣兒可以,但若想沾光,那可想都別想!
「先前兒不是跟二柱鬧了不愉快嘛,錫元是個心疼媳婦兒的,肚子裡有氣,自然不願去了。」
她想當作之前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上門來求人?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黃氏也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麼不給情面,居然將先前兒的舊帳又拉出來說,心裡頭也有幾分不爽快。
果然是兒子有了出息,就連說話都硬氣了。
如果考上的是她兒子,看她劉翠花怎麼嘚瑟!
「小孩子家家的還記仇得不行,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倆,鬧點兒不愉快,不就一晚上翻篇兒的事兒嘛!這都過去多久了,還記在心上!俗話不是說了,宰相肚裡能撐船,錫元這點肚量可不行哩!」
劉翠花還是第一次見人把不要臉表現得這麼淋漓盡致,小孩子鬧不愉快?嘿,她還真敢說!她家兒子都十九了,還小孩子呢?
「這可不是肚量的問題,那是我家錫元愛寵自己媳婦兒,你家二柱欺負誰不好,欺負我家老三媳婦?若您只是單單一句小孩子鬧不愉快,就打算將此事揭過去,那我勸您啊!還是省省吧!」
黃氏同她一來一回就說了這麼幾句,通通都被她給懟了回來。
她臉色一板,也不再同他們兜圈子,而是直接說道:「弟妹,我今兒上門來也不是為了跟你抬槓,上次我老頭子上門來說的那事兒,你們考慮得如何?」
劉翠花見她開門見山,也沒跟她客氣,「大嫂,這避稅的事兒若是上頭查起來,我兒這些年的書可就都白讀了,我們可不能為了這點兒好處而將自己兒子的前途毀於一旦啊!」
黃氏見她居然連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頓時臉色氣得鐵青。
「誰會查這個啊?!再說了,咱們是一家人,都是姓吳的,他們就是查也不會怎樣。」
劉翠花哼了一聲,「你說得輕巧,真查出事兒來,毀的不是你兒子的前途?還一家人,你兒子欺負我家錫元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說這話?!反正掛靠是不可能掛靠的,你就算說破嘴皮子,我劉翠花都不可能答應!」
黃氏見她態度這樣堅決,恐怕自己說什麼她都不會答應的,再掰扯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好!劉翠花,既然你們家將事情做得這麼絕,今後咱們若是有啥事兒可別想著求到我們家來!」
劉翠花如今同她也算是徹底撕破臉了,就也十分硬氣地說道:「放心吧,我劉翠花求天求地,也絕對不會求到你門上!」
就算求到他家,他們也肯定不會幫忙,劉翠花對黃氏簡直太了解了,那心眼兒比針眼兒都小。
黃氏冷哼一聲,「那咱們走著瞧!不掛靠就不掛靠,我兒子也會考上的!」
吳錫元坐在一旁一言不發,這輩子吳二柱能不能考上他不知道,但是上輩子吳二柱一連考了七八次,直到自己死去,他還沒考中。
至於這輩子能不能考中,他也不知道。
但是這幾日瞧著吳二柱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他覺得考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整日裡跟那些地痞一起玩樂,意志遲早會被消磨個乾淨。
黃氏從吳錫元家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有一個人送她,她氣到不行,吐了一口唾沫,大步朝著自己家走去。
「吳忠!你看看你那好弟弟還有大侄子!他們不僅不讓咱們掛靠,居然還出言羞辱我!」
吳忠正在院子裡用竹條扎框子,聽了他這話,抬頭看向了她,「這不可能!」
黃氏氣得在院子裡指著他罵了半天,「怎麼就不可能了!你還真當自己有多大臉呢?人家說了,今後再也不跟咱家來往!」
「一個個沒出息的,讓老娘去丟人現眼,你們怎麼不去?!氣死我了!」
「老的老的不中用,小的小的不中用,我這是什麼命啊!」
「我命好苦啊!」
……
吳忠見她發火,也不敢觸她的霉頭,見她罵罵咧咧了好半天,總算消停了下來。
才問道:「他們當真不願意幫這忙?」
「自然是真的,我還能在這事兒上說謊嗎?我又不是傻,跟自家銀子過不去。」
吳忠放下了手中的活兒,站起身,「待我親自去問問!」
他正要往出走,卻被黃氏一把揪住,「你還嫌不夠丟人?!那劉翠花的唾沫星子都快崩到我臉上了,你再跑過去,不是硬把自己的臉往人家腳底下塞嗎?要我說,你還是去把咱家的小兔崽子逮回來,讓他好生讀書來得正經!」
吳忠停下腳步,思忖了片刻。
「你說得對,求人不如求己,只要咱們兒子考上了,看他們再耀武揚威!」
黃氏從吳錫元家裡出來的時候,可被村里不少人看到了。
大家都知道她從吳錫元家鎩羽而歸,一時間村子裡的所有人都犯了難。
原本大家都想著把自己家的地掛靠在吳錫元名下,可是如今他不僅拒絕了自己的老丈人,甚至連他親親的大伯都拒絕了,他們這些人還能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