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紹翎一滯,就在他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蘇怡突然開口了,對著身邊兒的三個孩子說道:「啟睿、啟明、嬌嬌,叫爺爺和奶奶。」
景孝帝和皇后娘娘突然都愣住了,看向了她帶來的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長得真好看啊,特別那個小女娃娃,長得跟皇上年輕時候很像。
啟睿啟明他們也是乖巧,都老老實實地叫了人。
便是景孝帝對穆紹翎有再多的不滿,此時對著三個小的,也是滿臉笑容。
「哎呀,你們都長這麼大了,快過來讓爺爺好生瞧瞧!」
也許是因為隔代親,也或許是因為皇上和皇后娘娘如今年紀也大了,看著三個小孩子格外的親近,連帶著也沒將穆紹翎掃地出門。
等皇后娘娘將他叫起來的時候,他才悄悄問了一句,「母后,我聽聞父皇病了……」
皇后娘娘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知道你父皇?他向來都是想病就病的。」
穆紹翎:「……」
他原本是知道的,只是他這回走的時候有些久,心眼也實在了不少,不小心被老五給忽悠到了。
他在皇后娘娘宮裡才剛吃了頓飯就被攆走了,他的三個孩子倒是被留在了宮裡。
他從宮裡出來,卻也不想去東宮,正想著要不然帶著蘇怡去吳錫元府上坐坐去,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他,「三哥!」
他一回頭,原來是老五追出來了。
「三哥,可要一起去我府上喝一杯?」穆宗元邀請道。
穆紹翎想了想,便點了下頭,畢竟也是多年不見的兄弟,也可以好好敘敘舊。
「也好,這麼多年過去,宗元也出宮開府了。」他感慨了一句。
這是他多麼不想看到的,為何不能直接讓宗元入主東宮呢?
父皇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宗元這麼聰明一孩子,不委以重任,非要折騰他一個志不在此的。
蘇怡也跟著他們兄弟二人一同去了穆王府上,穆王的府邸便在從前的燕王府隔壁,夫妻兩人再次來到這裡也多了幾分熟悉感。
穆宗元請了他們兩人進府,讓人上了好酒好菜招待他的哥哥嫂嫂。
等到酒過三巡之後,氣氛也暖起來了,穆紹翎這才說道:「宗元啊!你說說你,為何要將我們騙回來呢?」
穆宗元看著他們也是笑,「三哥,這可不怪我,實在是那個位子沒人想坐啊!」
穆紹翎不信,「你說這話我可就不信了,便是你不願意,不還有二哥和老四他們嘛!再不濟,那幾個小的這些年也該長大了吧?」
穆宗元笑了起來,「三哥,你走後批閱奏摺的事兒就落在了二哥和四哥身上,二哥四哥忙到家都回不去,又抓了我和老六去幫忙……」
穆紹翎聽他這麼說,也算是找到了個癥結所在,便嘆了一口氣,「是三哥的錯,早些時候將你們嚇到了。若是當初不喊你們去批閱奏摺,興許也不會如此。」
穆宗元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你回來了,可真是好啊!咱們兄弟們真是朝思暮想,就等著你回來呢!二哥和四哥估摸著也備好酒席了,你得空了也去他們府上坐坐。」
穆紹翎這天夜裡就在穆宗元府上睡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老二府上就派人來請了,將他請過去又是一番推心置腹。
「三弟呀,你可算回來了,你若是再不回來,二哥我都想帶著你嫂子也跑了。」
可憐他當了這麼多年不成器的閒散王爺,如今卻突然讓他擔此重任,他只覺得自己的頭髮都掉了不少,府上的妾室們也都怨聲載道的。
穆紹翎聞言苦笑一聲,「二哥你再多擔待些時日,我瞧著侄兒歲數也漸漸大了。」
老二一聽他這話,更是差點被氣笑了,沒想到他的好三弟不僅將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現在竟然連他兒子都惦記上了。
他再次給他滿上一杯酒,說道:「你想都別想!我家這兒子比當年的我還要混蛋,大夏朝若是交到他手上,老百姓的日子還能過?!老三,依我看,倒是你那兒子生的不錯,兩個兒子一個賽一個的機靈,瞧著也虎頭虎腦的,不然就留在京城讓父皇培養一下?」
穆紹翎:「……」
聽著二哥大倒苦水,好不容易二哥放過了他,老四也拎著酒壺來了。
「三哥!我腿都不好了,您總不至於再將這大任交到我身上吧?弟弟我拖著這條殘腿,看了十多年的奏摺了,這回您回來了,我可算能歇會兒了。」
穆紹翎一抬頭就對上了二哥和四弟的期待的眼神,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聽靜王又道:「三哥,你看看你,十年孩子都生了三個了。弟弟我這些年整日忙著公務,孩子才生了一個,你看……既然你回來了,不然明日還是您去看奏摺吧?」
穆紹翎直接皺著眉頭說道:「這不是瞎胡鬧嘛!我都十多年沒關心過朝政了,若是看錯了怎麼辦?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兄弟幾個互相推脫了許久,可就在這時候,景孝帝突然又下了一道震驚朝野的聖旨。
「立啟睿為太孫?」穆紹翎愣住了。
蘇怡更是氣不打一出來,揪著穆紹翎的耳朵就說道:「讓你們推脫!我兒才七歲,就要當太孫!每日起五更睡半夜,都只想著自己輕鬆!也不想著點自己兒子!這天底下有你這樣當爹的嗎?早知如此,當初我便不跟你生孩子了!」
蘇怡是真的生氣了,手底下也沒留情,穆紹翎也是真的疼。
但為了讓蘇怡消氣,他只能趕緊說道:「怡兒莫氣,既然父皇聖旨已下,咱們總不能再帶著兒子跑了。左不過日後的奏摺我在帶著他的叔伯們幫著看看,定然不會讓咱們兒子累著。」
蘇怡聽了他這話,才鬆開了手,「你這麼說好像句當爹的說得話!」
而皇上立了一個才剛剛從外頭接回來的皇孫為太孫,立刻就引來無數人的質疑。
有大臣直接走出來諫言,「皇上!不可啊!太孫才剛從外歸京,如今都七歲了,再開始學儲君之道,未免太遲了些?」
他卻沒想到自己的這一句話,直接讓所有王爺都一致對外。
「七歲?還太遲?本王學儲君之道時已經二十有一了!」這是又被封為燕王的穆紹翎說的。
穆宗元也道:「本王還從未學過呢!」
「王爺也從未學過。」平王和靜王兩人也異口同聲地說道。
穆紹翎又看向了說話的那位大臣,說道:「趙大人,那麼依你看,誰當儲君何事?」
他們幾人的目光壓迫感實在太強了,這位大人也趕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不敢再說話。
坐在龍椅上的景孝帝也開口說話了,「朕當初也從未學過什麼儲君之道,莫非這大夏朝在朕的手中不好?」
「臣等不敢!」諸位大臣嘩啦啦拜下去了一大片。
景孝帝這才又冷哼一聲,說道:「依朕看,你們就是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
他說完這句話,興許也是被氣到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諸位大臣們被他嚇了一跳,趕緊磕頭道:「皇上您保重龍體呀!」
趙昌平在一旁幫著他順了順氣,又遞過來一杯蜜水,良久之後,才聽到皇上說道:「你們少氣朕一些,朕就好得很呢!」
這回再沒人敢說話了,景孝帝擺了擺手,氣若遊絲地說道:「行了,就這樣吧,趙昌平,扶朕回去吧。」
「是。」
趙昌平應了一聲,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手臂,主僕二人從台階上下來,邁過門檻走了出去,從頭到尾,大殿中的所有大臣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的。
然而病懨懨的景孝帝才剛一出大殿,離開了大臣們的視線,立刻就好了起來。
他收回了搭在趙昌平胳膊上的手,背在身後,龍行虎步地朝著皇后娘娘的宮中走去,「昨兒輸給敬妃十兩銀子,今兒一定朕一定得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