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吳錫元已經走了。」
蘇怡醒來的時候,外邊的天色早已經大亮了。
昨天夜裡他們三人一邊飲酒,一邊敘舊,拋下彼此的身份,難得自在一回。
聽到穆紹翎的聲音,蘇怡從床上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沒換,應當是穆紹翎怕吵到自己,才沒換的。
「他怎的也不用過了早膳再走。」昨夜飲了些酒水,蘇怡的嗓子有些沙啞。
她一開口說話,自己也嚇了一跳。
穆紹翎原本就坐在床邊上,聽了她這聲音,便起身去桌子邊兒給她倒了杯水。
屋子裡很安靜,只能聽到倒水的聲音。
很快穆紹翎就端著一杯熱水走了回來,「在爐子上給你溫了熱水,喝一些吧。」 ✫
蘇怡就著他的手將這一杯熱水飲盡,才抬頭看向了穆紹翎,問道:「我昨兒夜裡有些迷糊了,吳錫元的意思是說我們不用回去了嗎?」
穆紹翎點了點頭,唇角也揚了起來,「是呢!他那邊兒應當會替咱們隱瞞行蹤,就是不知道能瞞住多久。不過有他幫忙,咱們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蘇怡也高興了起來,「這可真是太好了!」
穆紹翎又道:「過兩日我讓人去城裡看看,如果他們都走了,咱們也能買些菜回來。」
蘇怡應了一聲,又轉而問他,「穆紹翎,你當真不想回去?」
穆紹翎早就打定了主意,「除非父皇下旨冊封宗元為太子,否則我是絕對不會露頭的。」
蘇怡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要等多久,爹爹不知道我們的下落,還不知道要多擔心。」
穆紹翎卻笑著道:「這你放心,前陣子我讓人給岳父大人送了封信,估摸著岳父大人已經收到了。」
蘇怡這才面兒上一喜,「當真?我能給爹爹寫信嗎?」
穆紹翎點頭,「可以的,不過咱們給京里去信可不能太頻繁了,若是被人察覺了那便不美了。」
蘇怡想了想,說道:「倒也是,那便下個月再給家裡寫信。」
蘇莊收到了穆紹翎送去的信,也知道了他們兩個日子過得不錯。
「這個穆紹翎老早連王爺都不想當了,偏偏陰差陽錯的被皇上給封為了太子,誰能想到他竟然膽大包天的跑路了?當真是大膽,還連累了我見不著女兒!」蘇莊沒忍住跟管家吐槽道。
管家在一旁勸慰著他,「大將軍,您也別生氣,太子殿下這麼做也是想多陪陪小姐。」
蘇莊將他們送來的信放在蠟燭上點燃,看著信燃燒殆盡,他才冷哼一聲,「若不是因為這個,我老頭子早就親自帶人去抓他們了!哪兒還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只要怡兒過得舒坦就好。」
管家見他自己想開了,這才放下心來。
蘇怡跟穆紹翎兩人在山裡住了足足有八年,在這期間他們二人共同孕育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
兩個兒子大的七歲,小的五歲,最小的閨女如今才兩歲,是全家的寶貝。
閨女是個嬌氣的,便取名做嬌嬌。
大兒子名叫啟睿,小兒子名叫啟明,被蘇怡和穆紹翎兩個養得很好。
這天穆紹翎又惹了蘇怡生氣,被她從屋子裡攆了出來。
原本想跟兒子賣個慘,去他們屋子裡睡一宿,卻不料啟睿板著一張小臉,十分嚴肅地說道:「娘說了,男子漢大丈夫要敢作敢當,要敢於認錯。您都惹了娘親生氣,自然是要去跟娘親道歉的,兒子不能收留您!」
穆紹翎臉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又轉過臉去看小兒子啟明。
啟明也隨著哥哥板起了一張臉,鄭重地點了點頭,「哥哥說的對!」
穆紹翎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搖搖椅上,忍不住感慨道:「這壓根就不是道歉的事兒呀!」
老夫老妻的,摟摟抱抱怎麼了?莫非她是嫌自己年紀大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正屋裡的燭光還亮著,平素這個時候怡兒早就睡了。
穆紹翎露齒一笑,哪裡還能不明白?她根本就是在等他嘛!
他直接起身將搖搖椅拎到屋檐下放下,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偷偷溜了進去。
蘇怡側躺在床上,床的里側放著小女兒嬌嬌。
穆紹翎悄悄湊了過去,就見蘇怡的雙眼合著,但看氣息明顯還沒睡。
他才剛湊過去想要偷個香,卻被蘇怡攔了下來。
「洗漱去。」
穆紹翎卻不依,「親一下再去。」
「先去洗了!」
「小點動靜,嬌嬌要被吵醒了……」
……
一家子的日子過得十分平淡卻又幸福,但他們卻一直沒有等到皇上改立太子的詔書。
穆紹翎搞不懂他父皇到底是怎麼想的,莫非在他心裡,自己真的那麼無可替代嗎?
他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然而卻沒有想到,他的平靜日子再一次被一群不速之客給驚擾了。
這天他正帶著三個孩子在院子裡玩,小嬌嬌被舉高高就會樂得咯咯笑,她的兩個哥哥在身邊兒逗著她玩兒。
一切多麼的歲月靜好,可是緊接著他們門口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穆紹翎抱著嬌嬌看了過去,就見到門口來了一群人,這些人衣著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至於為首的那人穆紹翎可真是再熟悉不過了,不正是長大了穆宗元?
「三哥,別來無恙啊!」穆宗元騎在高頭大馬上,隔著籬笆看著院子裡一身布衣的穆紹翎,笑著跟他打招呼的道。
穆紹翎將女兒遞給了一旁的關懷遠,還不忘跟啟睿、啟明兩兄弟叮囑道:「你們先回屋去玩。」
啟睿、啟明看了一眼外邊的人,也乖巧地點了點頭,都進屋了。
穆紹翎的視線這才重新落在了穆宗元的身上,對著他問道:「宗元,你怎麼來了?」
穆宗元從馬上跳了下來,看著穆紹翎的眼神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三哥,你真是好狠的心呀!」這句話他老早就想說了,卻一直苦於見不到三哥,今日終於可以一吐為快。
穆紹翎一愣,隨後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替自己強行辯解道:「倒也沒那麼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