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仁郡主這才揚著下巴說了一句,「這還差不多!讓人拿了紙筆過來,我待會兒寫好了給你看一眼就是。」
蘇九月看了一眼蘭草,蘭草趕緊將紙筆拿了過來,喻仁郡主就伏在窗前的桌子上,寫了十二個菜名,拿給蘇九月看。
蘇九月看過之後,給了她很大的認可,「確實不錯。」
喻仁郡主滿意極了,「我日後可是要噹噹家主母的人,這點兒東西還是會的。」
蘇九月也沒覺得她在說大話,喻仁郡主是個學習能力很強的人,如今的她管起事兒來已經有模有樣了。
喻仁郡主又問道:「吳夫人,你這邊兒可有宋將軍的信兒?他都走了那樣久了,怎的還沒見他回來?」
蘇九月搖頭,也跟著嘆了口氣,「別說宋將軍了,連我夫君的信兒都沒的。」
兩人在一起黯然傷神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喻仁郡主想到蘇九月正在坐月子,趕緊替她寬心道:「吳夫人,你也莫要多想,他們這回去的突然,就連去什麼地方咱們都是一知半解的,信兒就算是送去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他們手上。他心裡惦記著你們,也會想法子給你們送信兒的。」
蘇九月點了點頭,等喻仁郡主走了,她看自家出落的越發白淨的小珠珠兒,在她小巧的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才說道:「小珠珠兒,你說你爹到底在作甚呢?他那樣聰明,定然知道你已經出生了,怎的偏生就連個信兒也不送呢?」
她這話一出,原本還乖乖睡覺的小珠珠兒突然「哇哇」哭了起來,蘇九月嚇了一跳,趕緊將她抱了起來。→
「乖珠珠兒,娘同你鬧著玩兒呢!你爹定然是為了早些回來見咱們,正忙著呢!等他忙完手頭上的事兒,就回來了。」
可是不知道她怎麼勸,珠珠兒就是哭個不停。
蘇九月實在沒了法子,讓人叫了劉翠花過來。
劉翠花原本看著喻仁郡主在,她在這兒待著人家兩個小年輕不好說話,這才識趣兒的回屋了。
見著蘭草過來叫,說小珠珠兒哭個不停,她哪兒敢耽擱,急忙往蘇九月她們院子跑。
才剛一進院子,就聽到了小珠珠兒的哭聲,她可心疼壞了。
一進門就問道:「怎麼了?怎的哭得這樣可憐?」
她家珠珠兒向來乖,不怎麼鬧騰人,今日怎的哭成這樣?
蘇九月也一臉著急,搖了搖頭,「我也不知曉,我就念叨了一句,怎的不見她爹給家裡來封信,她就哭成這樣了。→」
劉翠花一陣錯愕,但也覺得應當不是因為這個。
這孩子連月子都沒出,哪兒能聽得懂這些?
若是能聽懂了,那不就成人精了嗎?
她從蘇九月手中將孩子接了過來,抱著又給她念叨了幾句,「你爹爹估摸著應當快回來了,估摸著他也著急見你哩!當初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你爹爹日日都陪著,近來都是公務繁忙才不在家中……」
說來也神奇,她這樣念叨著,小珠珠兒居然也就不怎麼哭了。
劉翠花直接樂了,「你這小丫頭,真是猴兒精猴兒精的,才多大一點兒,竟像是真的能聽懂人話。」
蘇九月也跟著笑,「我還當她是餓了呢,原來是生她爹爹的氣。依我看呀,這小丫頭這樣嬌氣,長大後還得少慣著她點兒。」
劉翠花卻搖了搖頭,「那哪兒能呀?這樣好看的小姑娘,不說我跟她爹了,你能忍得住不嬌慣她?只怕孩子說要天上的星星,你都恨不得給她摘下來。」
劉翠花說得是打趣兒的話,但蘇九月卻覺得興許以後還真會這樣,也不由得有些失笑。
正在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鐘聲。
蘇九月和劉翠花都是一愣,她們靜靜地數著鐘聲,聽著鐘聲一直響了七下,才停了下來。
「七聲?」蘇九月有些疑惑,喪鐘響九下是九五之尊,八聲是皇后或太后,至於其他人……則是不配敲鐘的。
而這次的喪鐘居然只響了七下。
然而她們也並沒有疑惑太久,宮裡報喪的人就上門來了。
前國師康福明駕鶴西去,皇上念其為朝廷做出的巨大貢獻,破例敲喪鐘七聲,命百姓守喪一月,一月內不得嫁娶,不得享樂。
蘇九月一愣,想到她家珠珠兒還有五日便要滿月了,皇上又下旨不讓享樂,他們這滿月宴……應當也辦不得了吧?
她思慮再三,最後還是決定算了,左右錫元又不在府上,她也不大喜歡這種應酬,她婆母更是沒經歷過這種大場面,還不如等著以後直接辦周歲禮。
她將自己想法同劉翠花說了,劉翠花擰著眉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珠珠兒,說道:「唉——怎的碰巧就遇上這事兒了,真是委屈我們小珠珠兒了。」
蘇九月說道:「娘,前太師原先還送過我一枚符紙,他也是個好心人。如今遇上他故去,錫元也不在府上,我因著月子無法前去弔唁,咱們在家中守喪一月,也算是送他老人家一程了。」
康福明一輩子孑然一身,無兒無女,幸好他的身後事還有禮部操持,不然也實在可憐。
劉翠花年紀大了,對於這種生老病死的事兒越發的能感同身受,她跟著嘆了口氣,也說道:「罷了,既然遇上這事兒也沒法子。我讓人給你大哥二哥他們去個信兒,到時候咱們也不大辦了,就一家人過來吃個飯。」
蘇九月點頭應下,「這樣也好,都是自己人也落得個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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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福明的最後一程是郭若無送走的,昨兒一早他便收到了來信,便趕緊擱置下手頭一切趕去了康福明的住處。
康福明奉皇命回鄉榮養,但他卻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還是回到了京城。
他早就說了,他這一輩子早就跟國運綁在一起了。
他的運勢自京城開始,也該自京城結束,才算圓滿。
郭若無昨夜跟他促膝長談,他們修道之人講究因果輪迴,也正是因此,即便是分別在即,倒也不會太過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