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都不說了,蘇九月自然不會再提起這些,就同她說起了別的。
「嬸嬸,揚州有個瘦西湖,據說很美,咱們改日去瞧瞧?」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她從前跟錫元學過這首詩,如今既然來了這地兒,她怎麼也要去瞧瞧傳說中的二十四橋。
皇后娘娘聽了她這話,笑著答應了下來,「也好,從前都只在詩文中聽說,如今倒是可以自個兒親眼瞧瞧了。」
他們回了落腳的翠園,下人已經先一步到這邊兒給收拾好了。
此時的畢管事也已經回了何家,何老爺見面就是一通訓斥,「你那信中是什麼意思?!碰上了大小姐?那也不至於回來這麼晚吧?」 ✩
畢管事一邊作揖,一邊替自己解釋道:「老爺,若只是碰上大小姐,老奴說什麼都將人給您帶回來了,也不會耽誤行程。可大小姐她是跟著另外一戶人家一起回來的,那戶人家有些來頭,老奴在心裡頭也跟您說不大清楚,便想著回來再當面跟您說。」
何老爺聽了這話,就問道:「那戶人家什麼來頭?還有,大小姐不是做了洛陽王世子的妾室,怎麼可能逃脫?可別是畏罪潛逃,到時候還會拖累了咱們整個何家。」
他臉色很難看,都說兒女是爹娘上輩子欠下的債。那麼他這個女兒,估計就是他上輩子欠的孽債。
畢管事搖了搖頭,「老奴這麼些日子也還沒是沒搞清楚他們到底什麼來頭,他們捂得很嚴實,老奴試圖想要買通他們底下的下人,卻一個套不出話來。但是老奴在遇上他們的那日,親眼看到他們所坐的船上裝了大炮,普通人家出行哪兒有這陣仗?」
「應當是個勛貴了?」何老爺反問道。
畢管事微微頷首,「十有八九就是了,搞不好還是某個國公王爺的。他們才剛來揚州,就住進了翠園,老奴估摸著許家人應當知道他們的來歷,不然……老爺您去找許老爺談談?」
何世茂摸著鬍鬚點了點頭,「不錯,我這就去趟許家,你去讓人給許家送個拜帖!」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揚州的富貴人家大多都知道許家人將翠園拾掇出來讓人住了進去,來打聽的人多不勝數。
就在這關鍵時刻,許老爺居然閉門謝客了。
很顯然,從他嘴裡是問不出什麼了。
許老爺不僅不見尋常客人,就連他的親家都被他擋在了門外。
何世茂吃了個閉門羹,也沒了法子。
就在他生悶氣的時候,畢管事又出來了,他對著何世茂安撫道:「老爺,你別著急,咱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走不通許老爺那條路就無路可走了,但咱們還有大小姐呀!」
何世茂這時候才想起了他那不爭氣的女兒,就趕緊問道:「大小姐呢?她在何處?」
「她跟著那位木老爺一家人住進了翠園。」
何世茂眼睛一亮,畢管事又接著說道:「老奴還有一事要跟您稟報。」
「你說。」何世茂說道。
畢管事皺著眉頭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兩句,何世茂的眉頭也擰了起來。
「大小姐有了身孕?」何世茂反問道。
「嗯,只是老奴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誰的。」畢管事說道。
何世茂摸著下巴思忖了片刻,才說道:「你說會不會是洛陽王世子的?」
畢管事搖頭,「應當不是,洛陽王世子早就被處死了,而大小姐肚子裡的孩子才剛顯懷,月份壓根就對不上。」
何世茂鬆了一口氣,「是誰的孩子都沒關係,可千萬不能是洛陽王世子的,不然……」
剩下的話,他沒說,畢管事也懂。
要是洛陽王世子的種,那他們必然是不能要了,連帶著大小姐也一起不能要了。
「老奴懷疑可能是那位老爺的,不然老奴幾次三番想要帶小姐走,都被他們阻攔了。」
何世茂一驚,「你是說,大小姐從洛陽王世子那兒逃脫之後,攀上了別的高枝?」
畢管事鄭重地點頭,「極有可能。」
何世茂看著管事笑著感慨道:「也虧得我當初讓她去學了些真本事,我那女兒我也清楚,哈哈哈哈哈……」
當年何老爺讓小姐跟著萃茵樓的頭牌學本事,那可是花了大價錢的,畢管事自然也知道。
何世茂現在覺得自己當初在女兒身上花得錢一點沒白花,想到在許家門口等候的那些人,頓時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當初送女兒去學本事,他們有些人還笑話他不擇手段。
如今再看,還不是他更有先見之明?
「去!讓人給那位木老爺下個拜帖!就說本老爺要當面感激他對大小姐一路照顧!」何世茂說道。
景孝帝收到了他的拜帖,也沒覺得多驚訝。
他不讓畢管事將人帶回去為得不就是這個嗎?
景孝帝拿著拜帖笑了起來,對著趙昌平吩咐道:「去將他帶過來見朕。」
「是。」
趙昌平走出去沒多久,就將何世茂帶了進來。
何世茂也是好眼力,他幾乎一眼就看了出來,這個引路人是個老太監。
這年頭除了皇室中人,可再沒人家裡用太監了。
何世茂倒是也沒敢想皇上本人來了,而是想著某位王爺下江南來散心了。
怪不得許家人連翠園都讓了出去,這也完全說得過去了。
他一見面就對著景孝帝行了一禮,景孝帝身邊兒還坐著吳錫元。
「木老爺,久仰久仰!」
怪不得姓木,應該是姓穆吧!
他的視線又落在了吳錫元身上,瞧著這位年輕人,不知道是不是這位王爺的後輩。
景孝帝也起身對著他一抱拳,「何老爺,也是如雷貫耳啊!」
兩人互相吹捧了片刻,景孝帝才請何老爺坐下說話。
而後,扭頭對著一邊兒的趙昌平說道:「去將何氏請過來,就說她父親來了。」
何世茂眼底的笑意更甚了,「多謝木老爺全我父女二人的思念之情,在下已經許久未見我那可憐的大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