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祭酒的視線落在了桑科手中捧著的木頭匣子上,桑科順勢將手中的木頭匣子放在了田祭酒的手上,對著他說道:「田大人,您打開看看。」
田祭酒同他道了聲謝,然後摸著手上沉甸甸的匣子,心一橫將蓋子打開了。
可是等他看清楚匣子裡放著的東西時,瞳孔頓時一縮,心中暗潮洶湧。
匣子裡放著一塊黑鐵令牌,好巧不巧形狀他看起來極為眼熟,再加上那令牌上居然鑄了一株蘭草。
桑科看著他的神色,知道他應當是猜出了什麼,嘴角輕輕一揚,對著他問道:「田大人,這東西您知道是誰家的嗎?」
田祭酒被他拉回了思緒,整個人愣了一瞬,才輕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我也不認識,只是想著將這東西記下來,看看回頭能不能遇上,也好替我家林嘉出一口氣!」
桑科嘆了口氣,「我還當您知道什麼線索呢!您也知道的,京城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皇上那邊兒定然要過問,若是我查不出什麼,難免要落一個失職的名聲。」
田祭酒溫言安慰道:「桑大人放心,皇上若是說起您,我定然會替大人說話的。」
桑科對著他一抱拳,「如此,那就多謝了!」
田祭酒不想在此處多叨擾桑科,便同他打了聲招呼,要帶著田林嘉回府上去。
「桑大人,林嘉丟了這些天,他母親和祖母都擔心壞了。如今人既然找到了,那我便先將他帶回去,您日後若是有什麼要問的,只管派人來傳個信兒就好。」
桑科的目的也早就達到了,便點頭應允,「如此正好,我這兒也沒什麼問的了。這次田少爺受了罪,田大人將田少爺帶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安撫田少爺。」
「多謝桑大人體恤。」
桑科親自將田祭酒他們父子二人送出了門,面兒上露出了笑容來。
「左忠,你讓人去趟王家給王大人送個信兒,就說橘子熟了,王大人若是想吃去東街找找。」
「是。」
桑科回到書房坐下,只覺得自個兒簡直太明智了,一早就跟了王大人。這會兒看著這些大人被王大人耍得團團轉,可真夠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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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林嘉跟著田祭酒回到了家中,果然不出所料,他祖母抱著他哭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放開他,他娘又抱著他哭。
田林嘉有些手無足措,可是一想到這麼疼愛他的祖母和母親居然就給他一百兩銀子,還不讓人送他離京,他心裡就有些意難平。
然而緊接著就聽到他娘哭著說道:「早知如此,為娘哪兒管什麼歷練啊!定然多派幾個人護著我兒,怎麼會被人擄走呢!你可是娘的命根子呀!若是你有什麼閃失,為娘也就隨你去了!」
她這話著實嚇到田林嘉,田林嘉急忙說道:「娘!您別這樣說!兒子這不是沒事兒嘛!」
田祭酒聽著她們兩人哭也只覺得有些頭疼,就說道:「行了,兒子如今也都找到了,先別哭了。讓兒子下去歇一歇,這幾日都沒睡好過。」
「對,兒啊,你先回去睡一覺。」
……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家裡人,田祭酒鬆了一口氣,從正院走了出來。
管家問他,「老爺,您可要去竹園?」
田祭酒搖了搖頭,「不了,去書房。」
管家心中也有些奇怪,原本老爺每日一回來就要先去竹園的,今兒怎的似乎有些反常?
田祭酒坐在書房裡,看著桌上的筆筒陷入了沉思當中。
按照今兒林嘉和桑大人的說辭,對他兒子下手的應當是靜王,可是靜王為什麼要對林嘉動手呢?他如今還在他們田家,田家也是他的一個助力,有血緣關係掣肘,他們之間的關係無疑是最穩固的。便是王爺日後再找到一個支持他的人,又怎麼能比得上他們田家忠誠呢?
他左思右想,最後琢磨出了一個可能。
莫非真的是假靜王起了別的心思?死了側妃的是他,又不是真的靜王,而側妃還懷了他的孩子,或許就是因此他心中生了恨呢?
他這麼做不過就是想挑起自個兒和靜王甥舅之間的嫌隙,一旦沒有田家,靜王如今又被他占了身份,只怕弄不好還真就讓他鳩占鵲巢了。
田祭酒在心中思索再三,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將此事告知靜王,而田林嘉早就心無負擔的呼呼大睡了。
他英子哥和吳大人都說了,如果他按照他們說的來做,到時候定然能保他們家不被牽連。
田祭酒思索再三,最後決定將他們派在靜王府上的眼線叫回來一個好生問問。
而靜王府里的那個假靜王還不知道這些,這幾日王妃可算是消停了,但也鬆了一口氣。
沒了側妃戴氏,如今能陪著他的也就一個何氏了。
何氏是個標準的江南女子,溫柔小意,又會琴棋書畫還能跳胡旋舞,堪稱一朵解語花。
樂聲停了,何氏踩著鼓點跪在了他的面前,輕輕地用臉頰貼在了靜王的腿上,魅聲問道:「王爺~奴家跳得可還好?」
靜王久久沒有動彈,最後才用手捧起她垂落在地上的青絲,說了一句,「跳的很好,但最近還是別跳了。」
何氏一愣,得抬頭看向了他,臉上還有些許慍色,配著她眼中的魅意,不像是在生氣,反倒像是在勾引人。
「王爺,這是為何?」
靜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色帶著些許懷念,「戴氏新喪,府中不宜尋歡作樂。」
他這話才剛說完,何氏徑直就趴在他的膝蓋上哭了起來,「王爺,奴家也思念戴姐姐,戴姐姐臨去之前還跟奴家說,日後無法陪伴王爺左右,讓奴家好生照應王爺。」
靜王嘆了口氣,眼中也湧出了些許水汽,「唉,是本王對不起她。」
何氏輕輕搖頭,「不是的,王爺,戴姐姐說她不怪您的,是她沒有福分替王爺生兒育女。戴姐姐還說了,希望下輩子您不做王爺了,只與他做一對尋常夫妻……」
她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小心地看著靜王的神色,絲毫沒有錯過他身體那一瞬間的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