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蟬兩隻手裡各托著一盞河燈,房景毓手裡還拿了一盞,周易笑著說道:
「小蟬姑娘你買你一個人的就是了,怎麼把我們三個人的都給買了,這多不好意思!」
周易說著就伸手去向花小蟬手裡拿,準備接一盞過去用用。
花小蟬白了他一眼躲開了,「誰給你買了,堂堂的雲中府周家怎麼還占起別人的便宜來了。」
周易面色一囧,沉下臉來:「誰占你便宜了,你說你父母健在,買這麼多盞河燈是為誰?」
花小蟬神色暗了暗,半晌咕噥道:「反正不是為你買的就是,或許等你百年之後,我也給你放一盞。」
周易呸了一聲,「晦氣,誰要死了。」
「我才不要這勞什子燈。」他說著斜著眼睛,挑起一邊的眉,眼神曖昧的看向房景毓笑道:
「你要放燈自己放去,我聽說這鎮子上有一個很有名的花樓,裡面皆是窈窕淑女,我準備跟房兄一睹為快。」
「房兄,你把燈給她,咱們這就快活去。」
周易挨到房景毓身邊,笑的放肆。
房景毓卻擰了眉心,不屑的搖搖頭,帶著花小蟬離開,留下周易尷尬的站在原地,隨即又厚著臉皮跟上。
「房兄你等等我啊,我不過說了一句,你怎麼還生氣了。」
月朗星稀,夜幕之下,十幾盞燈火像是天上的星子般散發著淡黃的光暈。
一盞盞的蓮花狀河燈漂浮在水面上,隨著微波蕩漾緩緩移動,到最後不知道飄向何方,每一盞河燈上都寄託著生者對亡者的牽掛。
在這樣黑沉的夜色中,下方的河道被兩旁的燈籠照亮,不時的有少男少女來到河邊放河燈,他們雙手合十嘴裡碎碎念著,一臉虔誠,神情略顯悲慟。
「爹娘,你們在那邊還好麼,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女兒還好好的活著,只不過換了一副面孔,但我依舊是你們的女兒。」
「對不起,我沒能留在阿爺身邊好好的孝敬他,這次一去,也不知能待多長時間,女兒真捨不得離開,我想陪阿爺一輩子。」
「爹,娘,請原諒女兒沒法認祖歸宗,也請你保佑女兒此生能遇得一良人,平安順遂過此一生。」
花小蟬雙手合十,面色嚴肅,在心裡默念,隨即睜開眼睛,將三盞燈放進水裡,再輕輕撥動水面,河燈順著微風帶著花小蟬的思念慢慢飄向遠方。
再看河面,已經飄了大大小小上百盞河燈,像是與天上的星子互相輝映。
花小蟬改蹲為跪,盯著河面久久無語,房景毓默默的在旁邊陪著,倒是周易等的有些不耐煩起來,不過見花小蟬滿臉悲戚之色,也不好去打攪,只得耐著性子等著。
幾個船上的船員也在放河燈,他們見了周易,全都過來打招呼,花小蟬慢慢的回過神來,抹了一下眼角不知不覺中湧出的淚水,看了一眼房景毓。
「公子,咱們回去吧。」
房景毓頷首,什麼話也沒說,同花小蟬一起起身準備往回走,就在此時忽然颳了一陣大風,捲起了漫天的落葉,撲向眾人臉面。
塵土飛揚,花小蟬下意識的抬起衣袖準備掩住口鼻,房景毓竟比她動作還快,直接斜跨一步擋在花小蟬面前,花小蟬抬起頭正碰上一雙溫潤如水的眸子。
兩人相視一笑,花小蟬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撿到了寶一樣,要不是她現在還是一個丫鬟的身份,或許,房景毓真的能明媒正娶她。
雖然房家從來沒有把她當丫鬟對待,但一旦有了賣身契,便是入了奴籍了,花小蟬便覺得自己配不上房景毓。
對於房景毓對她的好,她時常覺得受之有愧。
或許有那麼一天,她可以與房景毓身份平等,兩人可以相濡以沫,只是還要再等十年,如今連一年都沒過,日子可太久啦。
「喂,你們兩個互相看夠了沒有,我肚子可餓了。」周易打發走船員,委屈巴巴的沖兩人喊道。
花小蟬回過神來,摸了摸肚子,好像確實有些餓了,房景毓則是皺了皺眉,睨了周易一眼,這人還真是煞風景。
不過他心裡想的卻是花小蟬為何要放三盞燈,這三盞燈到底是為何人所放。
總之花小蟬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等著他發覺。
周易向路人打聽了一個吃飯的好去處,一路上都在顯擺,「這家店聽說有許多文人雅士都會慕名而來,可出名了,咱們也一定要去看看。」
「我倒是想知道這天下有誰的文采能比得過房兄你的。」
房景毓聽了也不理他,他自顧自的說著,「早知道就該隨身把房兄畫的那幅畫給帶在身邊,一定能亮瞎他們的狗眼。」
咳咳~
房景毓薄唇抿了一下,咳了兩聲,比劃道:【周兄,以後你要附庸風雅只管去就是,只是別扯上我。】
【豈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的未必就好。】
周易與房景毓相處這麼長時間,再加上他纏著花小蟬教給他不少,對於手語,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大概也能看懂房景毓比劃的意思。
「房兄你就不要謙虛了,那些浪蕩子怎麼能與你相比,在本公子眼中,房兄的文采本來就是天下第一。」
周易自信滿滿的說道:「等到了都城,本公子一定花重金找一家印刷鋪子,將房兄你那本《青簪記》給印刷出來,給他們瞧瞧,讓他們也知道知道什麼叫山外有人。」
花小蟬卻說道:「這書還有李大哥一半呢,他也算半個作者,你要不要先跟他知會一聲??」
周易聽了嗤了一聲:「他搶了我娘子,我還不能搶他幾篇文章了,有啥好知會的,大不了到時候我把他寫的那幾篇文章給扔了,反正老子也看不上眼。」
「在我看來,這李業無論是文采還是做派都比不上房兄。」
花小蟬翻了個白眼,「你看不上人家,那天在雀枝樓還跟人喝酒,稱兄道弟的,我看你這臉怕是被打的啪啪響,也不嫌害臊。」
周易聽了,咕噥了兩下腮幫子,強行辯解道:「我……我那是故意把他給灌醉的,誰讓他跟房兄走那麼近來著。」
花小蟬聽了差點忍住沒笑出聲,「周公子,你爹娘要知道你這樣,怕是硬要拉著你找一位姑娘成親,畢竟你們周家可只有你這麼一個傳宗接代的人。」
花小蟬說著想到李業,兩人同樣都是獨子,這命運卻不盡相同,果然還是有錢好,有錢就可以隨心所欲。
看來以後她要多賺點錢才行,不然老是被人看不起。
周易直接說道:「我爹娘還年輕,不過才四十多歲,讓他們再給我生一個弟弟妹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