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明日房景毓和花小蟬兩人就要啟程,家裡人都在幫他們收拾行囊,楊紅梅與周八妹在廚房做飯,說是要給兩人餞行。
花小蟬將日常所穿的衣服鞋子帶了幾件,左右現在天還冷,厚衣服是少不了的,那些薄衫每人只帶了一身,等天氣轉暖的時候,再買就是,不然行李多了帶不下。
還有這漫漫長路,要帶幾本書打發時間,這一路上用的筆墨紙硯也要帶,房景毓最近又在寫《青簪記》,每日有了靈感,常常一坐就是一整日。
正好路上無聊,他若是寫了,花小蟬也有的看了,也不覺無趣。
還有這幾日她抽空熬的那些丸藥等,全都裝在了一個匣子裡,裝了滿滿一匣子,就是怕路上有個頭疼腦熱,水土不服,風寒什麼的,也可立即服藥。
這一路上少不了風餐露宿,人食五穀雜糧哪裡有不生病的,還有這一路上,難免也會碰到些蛇蟲鼠蟻,多預備點藥總是沒錯的。
房大娘進來的時候,花小蟬還在忙活,見了房大娘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桌子上。
房大娘看著床上的包袱,一想到可能有好長時間都見不到兩人,眼圈不由得濕潤了起來。
「娘~」
「你別這樣,我們這次走了,也不是不回來了,到時候不管能不能治得好,我們都會儘快趕回來的。」
「娘,您在家,要照顧好自己,沒什麼打緊的事別生氣,省的氣壞了身子。」
花小蟬話里意有所指,她指的當然房石鐵,她總覺得房石鐵最近的表現太過反常,如果是平時,三天兩頭的就要找事,現在這麼安靜,倒叫人心裡不安。
更可疑的是,房石鐵欠了賭坊的那麼多銀子,對方卻沒見追著上門要債,這太不尋常了。
房大娘也不糊塗,自然知道花小蟬說的是誰,就說道:「你的話娘記住了,娘還想等五哥兒開口再叫我一聲娘,娘要好好的活著,還要看著你們成親呢。」
房大娘一席話說的花小蟬臉色頓時紅了,而房景毓拿著筆的手則微微抖了一下,不知道有多久,他都沒有開過口了。
有些字眼,似乎都變得陌生了。
房大娘見花小蟬害羞,就笑了笑,隨後拿出一個錢袋來交到花小蟬手裡,「上次那銀子丟了,娘心裡其實也有數,可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不能撕破臉,這袋子裡是五十兩銀子,你們拿去路上使。」
花小蟬見房大娘拿出那麼多錢,便推脫不肯要,無奈房大娘堅持要給,「這一路上路途遙遠,住店打尖吃飯,哪一樣少的了錢財花用,這節骨眼上你還跟娘客氣啥。」
「拿著吧。」
花小蟬看了一眼房景毓,又伸頭瞧了一眼門口,見四周無人,就又把錢給推了回去,房大娘見狀剛要再推回來,花小蟬忽然壓低聲音,盯著她說道:
「娘,實話告訴你,其實這次那草藥我沒賣六十兩,而是賣了五千兩……」
「五……五千兩??」房大娘立即壓低聲音,用手捂著胸口,差點驚的心臟病發作,「小蟬,你說的可是實話,你別騙娘?」
花小蟬認真的點點頭,「娘,我說的確實是實話,不信你可以問相公。」
「光那支人參就值一千多兩銀子,那些草藥總共加起來,真的值五千多兩。」
「我一開始沒有告訴您實話,就是怕嚇著你,還有就是怕被別人知道了,麻煩也隨之而來,所以,娘,我們現在有錢,這些錢你還是留下自己花。」
「不過,這五千兩銀子也不全在我們手裡,當時醫館的錢不夠,就只先給了我們一千兩,剩下的還在醫館裡放著。」
「我跟相公商量過了,相公有武功,我們在家的時候那些逼債的不敢上門,相公料到我們走後,他們就會上門來逼債。」
「所以如果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娘,您就拿著這張借據去鎮子上的李記醫館,他們見到借據,定然會把錢給你。」
花小蟬說著,打開屋子裡的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張借據交給房大娘,又千叮嚀萬囑咐道:
「娘,小蟬斗膽說句不好聽的話,我總覺得四哥兒最近表現太過異常,自從上次娘把他給趕出家門,聽說他一直往村子裡劉寡婦家跑!」
「打那開始他不知怎麼就染上了賭博的陋習,相公又打聽到,這劉寡婦有個表哥,整日無所事事,專門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四哥兒整日跟他們廝混,遲早會出事兒……」
「所以這借據的事兒,娘,不到萬不得已,你千萬不可輕易拿出來,否則,容易招惹來麻煩。」
房大娘見花小蟬如此有心,話里話外都是對她的關心,心下不免一陣感動。
她自己養大的兒子,又何嘗不了解,只不過為了維護這個家,她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房大娘拉著花小蟬的手,欣慰的說道:「小蟬,娘也不是吃白飯長大的,你說的娘都懂,你放心,娘知道該怎麼做。」
「我也會勸勸老四,不讓他在外面再胡作非為,等你們走後,我就把老大給找回來,讓老四跟著他干,有人看著,娘也能放心。」
「你們只管平安上路就是,家裡一切有娘呢,不會有事的。」
花小蟬聽房大娘如此說,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房景毓,想著他還有沒有什麼話要說的。
房景毓看了看兩人,表示該說的花小蟬都已經說了,他不需要再說什麼,正好楊紅梅把飯做好了,來喊幾人吃飯,卻見她們眼眶都紅紅的。
「娘,五哥兒的本事加上小蟬的醫術,這世上簡直可以天下無敵了,您老人家就放一百個心吧。」
楊紅梅一席話說的大家心情跟著一松,房大娘道:「我哪裡是不放心,只是從來沒有分開過這麼長時間,有些捨不得罷了。」
楊紅梅一邊扶著房大娘往外走,一邊勸慰道:「這孩子大了,志在四方,總歸是要出門的,現在不走,將來也會走。」
「等五哥兒的病好了,還要去考舉人,然後考狀元,若是身上再有個一官半職,可能要好長時間都不能回來,你要是次次都哭怕是要把眼淚給哭干呢。」
房大娘這才收了眼淚,拉著兩人出去吃飯,飯桌上氣氛有些沉悶,只有房石鐵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喝,仔細看去,嘴角還帶著笑意,恐怕巴不得兩人趕緊離開。
飯桌上花小蟬看了一眼張瑞蘭,張瑞蘭還是不願跟她說話。
這次上京,她本來要把房玉良給帶上的,好給房玉良謀個前程,不用一輩子都待在山裡,天天被夫子逼著讀四書五經。
有些人可能真的不適合讀書,但不會讀書也不代表就一事無成,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擅長的東西,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一開始說的好的,不過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中間誰也都沒有再提這件事,也不知道張瑞蘭現在還肯不肯答應,這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只是張瑞蘭一直不開口,她也不好開口。
「嘔~」
大家正吃著,張瑞蘭忽然捂著嘴要吐,然後起身就跑到了一邊吐了起來,房大娘等人都看著她,一個想法同時在幾人腦海中冒起。
「瑞蘭,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讓小蟬給你看看?」
房大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