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蔭封

  官家看著如湖水般透亮的琉璃,雖是見遍了奇珍異寶,眸子裡也沒忍住露出幾分驚艷來。

  「許侍郎,你還有多少驚喜是吾不知道的。」

  「官家謬讚,微臣愧不敢當。」

  「你若當不得,那滿朝誰人當得。」

  官家說完才想起沈尚書也在,不好將許行豐誇得太過,以免朝中樹敵,趕緊收住了話。

  而現在作為透明人的沈尚書,聽著官家儼然將許行豐抬為朝中第一人,心中有了計較。

  「這無色琉璃你究竟是如何制出來的?」

  「回稟官家,這琉璃多稀罕您也是知道的,當初我在封府,天花和洪災湊在一塊,銀錢上實在緊張,便動過心思。

  不過到底是微臣愚鈍,也沒尋出門道來。

  而這次北狄即將來京,沈尚書大人在工部,對著下官等三令五申,要打起精神來,想些能威壓北狄的法子來。

  官家您也知道,微臣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論武是不行的,也就只能想些巧法子了。

  這不就誤打誤撞將無色琉璃給制了出來。

  所以這琉璃還全仰仗官家您和尚書大人,否則微臣這榆木腦袋,只怕是不能開竅的。」

  許行豐這話說得謙卑,句句都在抬沈大人,不過任誰都知道無色琉璃多難得,自然不是這三言兩語能推脫功名的。

  「哦,沈愛卿竟在工部如此鞭策你們?」

  「回官家,尚書大人平時對下屬再寬和不過了,這次也是為著北狄,才這般,不過也是因為尚書大人鞭策微臣,微臣才能有這份機緣。」

  官家聽著許行豐的話,微笑著在沈尚書同許行豐之間打量。

  「這般說起來,沈愛卿確是應該記一大功,不過這無色琉璃到底是許愛卿做的,其中辛苦,吾就算不是親眼所見,也是猜得到幾分的,還是應該記首功。」

  「這都是微臣本分,不敢言功。」

  許行豐同沈尚書二人異口同聲說出這話。

  「你們二人不攬功,吾卻不能寒了有功之臣的心,沈尚書的孫子,吾記得是在吏部擔任主事吧。」

  原本淡定的沈尚書,沒想到官家居然提起自己孫子來,極是詫異,但也不過是一瞬,很快便鎮定了下來,恭聲應是。

  「若是沈愛卿願意,可讓他入工部觀政,三月後若是能通過考核,便提為虞部員外郎。」

  許行豐聽著官家的話,只覺得官家現在也真學會了帝王權術。

  說是觀政,考核,但都到了工部,沈尚書怎麼可能不讓自己孫子通過,這就是明晃晃的給沈尚書孫子升官呢。

  沈尚書兒子都是不爭氣的,就指望孫輩能起來,而已經入仕在吏部當值的沈主事自然是沈尚書心尖尖上的人。

  所以官家這賞可謂是賞到沈尚書心窩窩上了,沈尚書只怕現在真是感恩戴德了。

  不過這厚賞,許行豐總覺得官家是在給自己分仇恨呢。

  有了沈尚書孫子升官在前面壓著,別人就不會那麼嫉妒自己剛升了工部侍郎,又得官家讚賞了。

  許行豐心裡琢磨,想抬頭看看官家的神色,推測自己猜得對不對,但一想到直視聖顏為大敬,就將自己腦袋又壓低了幾分。

  「願意,微臣願意,官家厚賞,臣感激不盡,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以報官家萬一。」

  許行豐聽著沈尚書數度哽咽,突然覺得沈尚書也挺會演的,封個老戲骨不過分。

  「那待會吾便讓蘇玉去吏部傳口諭,讓沈主事去工部報導。」

  「是。」

  「許愛卿是剛升任的工部侍郎吧。」

  官家這話,似乎是對許行豐的情況不了解,許行豐也很配合,趕緊說是。

  「那再升就有些不妥了,不過許愛卿才思敏捷,此次琉璃之事為首功。

  這樣吧,琉璃一事便交由許愛卿你全權負責,若是真能挫得北狄銳氣,展我大南朝國威,我便准你家族蔭封一人,任正七品縣令。」

  許行豐沒想到官家居然賞蔭封,別瞧只是正七品,卻已經很是了不得了。

  在大南朝,大大削弱了蔭封,只有公主郡主王公侯伯,每府能得蔭封兩人,為正六品及以下。

  從二品以上官員,可得蔭封一人,從六品及以下。

  所以每年能得蔭封的人可謂是寥寥無幾,而且大多數得的還是些閒缺,沒有實權的。

  而官家剛剛賞的可是正七品,雖然不是京官,但確實有實權的。

  也就是意味著直接賞了許家一個入仕的資格,也給許行豐添了一份家族支撐。

  所以可見這賞賜多顯恩寵和實在。

  「微臣必定用心將琉璃一事辦好,不負官家厚望。」

  「嗯,這茶壺茶盞極好,要是能讓北狄的人瞧見就更好了。」

  「官家放心,微臣待會就去作坊那邊,監督他們首先按照兩朝會面那日宴席的規格,燒制出對應數量的琉璃碗筷等物來。」

  「甚好,北狄不日將至,你們便回去準備著吧。」

  「微臣等告退。」

  沈尚書同許行豐二人微躬著身子倒退了幾步,才轉身出了側殿。

  「恭喜尚書大人,沈主事以後有大造化呢。」

  官家將沈主事從吏部調到工部來,顯然不僅是為著琉璃,更不是一時興起,應該是早就有的打算,不過是借著琉璃這個名頭,更加名正言順罷了。

  今日這事就透露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官家這是存了份善心,想要拉沈家一把呢,只要沈主事能算本分,那這位置肯定是還要升上一升的,所以真可謂是大喜。

  沈尚書瞧著比自家長孫大不了幾歲的許行豐,心中多是惋惜,可惜了,這要是自家孫子,沈家至少可再興百年,哪裡需要他這樣汲汲營營。

  沈尚書嘆氣,不過想著官家的態度,這數十年心中壓著的石塊,總算是輕挪開了些,官家能念著情,看顧沈家一二,沈家便不會完全沒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事是本官沾了你的光,不過我也給你分了不少的火力,當然這情本官是記住了,但你現在還是好好想想無色琉璃的後續,蔭封可是無上榮耀,莫要錯失了。」

  「多謝尚書大人提點,下官定會謹記於心,將事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