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這兒。」
為期九天的會試結束,許行豐不放心自家小叔,便親自來接的。
王熹趕緊過去扶著,生怕許發運脫力摔了。
「叔老爺,您慢些。」
「無妨。」
許發運被王熹扶著進了馬車,許行豐瞧著自己小叔,雖有些狼狽,氣色卻還不錯。
「小叔,看來你這次會試應是能成的。」
「嗯,這次會試倒顯得比上次鄉試還輕鬆些,上次可真是差點要了我命。」
「那侄兒先在這祝小叔你高步雲衢了。」
「我也希望如此。」
「會成的,到時中了,也讓爺爺奶奶高興一番。」
「哈哈,行豐,謝謝你。」
「嗯?怎麼突然謝起我來了?」
「你忘了,正經說起來,我的啟蒙之師還是你呢。
而且我實在幸運,雖然啟蒙晚,但比起大哥二哥他們,我有讀書的機會,你又點子多,家裡富了起來,分家我又得了份厚厚的家產。
要不是這份家產,我肯定是娶不著你嬸子的。
所以你說我是不是該好好謝謝你。」
「好似確實有幾分道理,那小叔你的謝我便收著了,不過我再如何幫你也不過是其一罷了,最主要的還是小叔你自己造化。」
叔侄兩個歡聲笑語回了宅子,正好遇見了下值回來的老師。
「行豐,你同我來,我有事同你說。」
許行豐本來想著同小叔討論討論今年的考題呢,現在看來只得暫停了。
「去吧,考題我記得的,正好我要準備殿試,便等之後再同你聊。」
「那小叔我去了,你好好洗漱休息。」
許行豐跟著自己老師的步子來到了楊府的書房。
「北狄下個月底使臣來訪。」
「什麼,北狄來訪?」
「嗯,已經定下來了,是北狄的二皇子領頭來,只怕是來者不善。」
「他們只怕是來試探我朝武將實力來的,自十五年前一戰,他們被定國公大敗後,便不敢有動作。
而現在十五年過去,定國公也老了,他們便又起了心思。
而且只怕這期間都在韜光養晦,招兵買馬呢,北狄本就是遊牧民族,民風彪悍,現在只怕確實不容小覷。」
「你分析得很對,他們雖然名頭上說的是兩國交流,但真正來意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但不管如何,官家已經讓鴻臚寺和禮部開始準備了,不能在禮節上有誤,失了大國風範。
而且官家還說要招其他有能言善辯,有巧思的暫時去鴻臚寺當值,如果做得好,便是有功。」
「老師,你同弟子說這個,不會是想讓我去吧?」
「就你這張嘴,算了,但你近期琢磨的那個東西,倒是要用心些了,最好能在他們來之前能制出來。」
許行豐聽到這話驚了,自己製作這個東西,可都是藏著掖著的,工部都沒人瞧出來他在幹嘛,老師是怎麼知道的?
「老師,您偷窺我。」
許行豐用的不是疑問的口氣,而是肯定,鐵定是自己在院子裡琢磨的時候,被老師瞧見了。
難得的楊懷昱沒橫眉豎眼,還有些心虛。
「我就是碰巧看見了,你自己待在沒牆的院子裡,哪裡怪得了我。」
「老師,你可得守口如瓶,現在可不興說這事。」
「我能不知道?」
許行豐立馬不敢說了,乖乖閉嘴。
「行了,回去琢磨吧,時間緊迫。」
「是。」
為著北狄來訪的事,許行豐可真是卯足了勁干。
另外還拉著沈尚書開始燒起玻璃來,也就是這個時代的琉璃。
「許侍郎,你確定你真會?琉璃可是稀罕,極難燒制,你真有把握?」
「大人,您瞧下官我是那不靠譜的人嗎?」
許行豐已經被沈尚書拉著問了不下十遍了,但為了材料和燒制場地來得方便,還是耐著性子給答覆。
沈尚書心裡還是不信,不過想著反正不要他費事,要是真成了,他還能得份功,便也不再問了。
「姜主事、何主事,勞煩你們幫我準備些石英石、石灰石、長石、純鹼。」
姜主事同何主事面面相覷,這石灰石他們倒是知道,但其餘三物他們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從何尋來?
「石灰石同長石都是陶瓷的重要原料,你們去燒瓷的地方,定是能找到的,純鹼經常用於製革、印染,你們可去這兩處作坊找,應該也是能找到的。」
姜主事同何主事這才有了主心骨,連忙出去找這些材料。
「許侍郎,你是如何知道這琉璃如何制的?」
「之前在封府琢磨過,不過那時天天忙於民生民計,哪裡有空去制這奢侈的物什,便擱置了。」
許行豐臉不紅心不跳,鎮定自若的撒謊,反正沈尚書也無法去求證他說得對不對。
許行豐之所以想著制玻璃,是因為在這個時代玻璃金貴著呢,一件尋常的琉璃器皿或是飾品,都不下百貫之數,比金玉還來得珍貴。
而之所以這麼珍貴,便是因為稀缺,這個時代如何制琉璃的,許行豐不知道。
但這個時代琉璃燒制聽說基本全靠運氣,便是堪稱國家一流手藝的大師來,也最多不過是對半的成功率。
而且燒出來的琉璃基本都是有色琉璃,而這個時代又以無色琉璃為尊。
並且琉璃還脆,所以想當真正用於生活的器皿極難,大多都是製成飾品,就算是製成器皿,也多用於擺設。
更別提其他用途了,所以許行豐才想著制出現代的玻璃來,好拿著去蠻夷之地或者是海外換些真正金貴的東西來。
「許侍郎倒真是技多不壓身,水利、農桑、畜牧、醫病無一不通,沒想到現在琉璃居然也製得。」
許行豐聽著沈尚書話裡有話的言語,索性當個傻子,裝作什麼也沒聽出來。
「尚書大人抬舉下官了,不過都曉些皮毛罷了,真於精通,還差十萬八千里呢,倒是尚書大人,下官倒是時常聽見您的傳奇,讓下官好生敬佩。」
伸手不打笑臉人,沈尚書自然知道許行豐裝蠢,但也只得罷休,反正這事於他只會有利,要是真成了,他要方子,許行豐也不敢不給,那就行了。
許行豐看沈尚書不再刨根問底,鬆了口氣,雖說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麼來,但巧合多了,便成了妖邪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