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弔喪

  「五品京官?」

  「對呀,聽說還只有四十來歲,真是厲害。。」

  在大南朝,想成為官員,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走科舉的路子,另外一種便是門蔭制度。

  走科舉,如果只有舉人功名,撐死也就是個六品官員了,還得時運好,不然九品的縣丞都不一定有得做。

  但如果能進士出身,那麼造化就無可限量了,同進士出身一般是五品到頭,但如果能力特別出眾,也有到從三品的。

  反正如果科舉出身,進士基本是金字招牌了。

  而門蔭制度,其實在大南朝已經微乎其微了,除非是超品的公侯伯爵之家,高官都是沒有資格蔭蔽兒孫的。

  而且門蔭制度下被蔭蔽的官員子孫,除非才幹出眾,不然一般都是一些閒散小官職位。

  所以這人能夠四十來歲便成為五品京官,想來要麼是正經的進士出身,要麼就是背靠大樹,乃簪纓世家出身,但也才能出挑。

  總之無論是哪種,這人都是極厲害的。

  「他是進士出身?」

  「挺聰明呀,聽說這官員的父親便有舉人功名,以前還是一縣城的教諭,這大人聽說本就天分極佳,加上家學淵源,二十六歲便中了二甲進士,後來更是官路亨通,真是讓人羨慕呀。」

  許行豐聽完也羨慕,要知道民間可是有古話,五十還是少進士,意思就是五十歲中了進士還算早,由此便可知二十六歲中進士多麼珍貴了。

  「那這官員父親去世,豈不是要丁憂三年?」

  「可不是,不對呀,你問這麼多幹嘛,你不是一向都對這些不感興趣的嗎?」

  「我就問問。」

  許行豐其實在剛剛聽到五品京官爹去世,就已經心裡有了些計較。

  許行豐盯著自己眼前的平時最感興趣的律法題,怎麼的都集中不了精神,心裡琢磨著事。

  張子軒看著許行豐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懶得探究,自己看自己的書。

  許行豐想了半個多時辰,面前的紙是一動未動。

  「子軒,我們去祭奠一下那位老先生吧。」

  張子軒本來看書看得入迷,突然聽到許行豐來這麼一句,把他嚇得不輕。

  「你幹嘛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還有你剛剛說啥?」

  「我說我們去祭奠一下那位老先生。」

  張子軒一副你在開玩笑的表情看著許行豐。

  「真的,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你沒發燒吧?」

  張子軒說完,便肯定地拿著手摸許行豐腦袋。

  「也沒發燒呀,那怎麼說胡話。」

  「誰發燒了?」

  「你跟那老先生家裡熟?認識?」

  「不認識呀。」

  「那不認識,你跑去祭奠人家?」

  「我心懷敬意不行呀?真的是,你到底去不去。」

  「不對,很不對,這壓根不像你平時辦事的風格,你給我老實說,為什麼要去祭奠?」

  「我就不能是看人家兒子是五品官,巴結一把?」

  張子軒看著許行豐說笑的模樣,不用猜也知道是誆自己玩的。

  許行豐不再說笑,跟張子軒道明了緣由。

  「我總是覺得這兩月來,對經義以及策問,有些無從入手,像是到了瓶頸期,我覺得如果那官員能指點我們一番再好不過了。」

  「怕是沒那麼容易吧,再說了人家舉行喪葬,咋們就沒眼色的求學不妥吧。」

  許行豐給了張子軒一個你傻還是我傻的眼神。

  「誰說我去弔喪,當日就要請教了?」

  「啊,那你去弔喪幹嘛?」

  「因為想著日後請教,我與那官員有了情分拉扯,那自然是要去弔喪表示敬意的。」

  「哦哦,原來是這樣,那行呀,我陪你去,不過我想那官員只怕也不肯以後指點你,我堂叔爺爺,不過是個從六品的地方官,每次回來,都好大官威。」

  「那總得試試才行。」

  「行吧,那我陪你去。」

  今日本就下午沒課,許行豐和張子軒兩人去了街上買了弔喪用的炮仗。

  那官員家的祖宅在府城郊外,許行豐兩人雇了輛牛車,一路問路,趕在天擦黑到了那裡。

  牛車在距離那官員家裡還有接近兩里地便走不動了,因為前面擠滿了牛車馬車驢車。

  許行豐看著牛車變蝸牛的速度,索性便下了車,直接步行進去。

  「好傢夥,這也太誇張了吧,這得最少有一千多人來弔喪吧。」

  張子軒被眼前這密密麻麻的人和車給驚到了,壓低了聲音同許行豐感嘆。

  「嗯嗯,確實挺誇張的,估計這府城稍微有點身份的都來了。」

  「這應該就是死後哀榮吧,幸好我爹沒瞧到,不然肯定要羨慕,到時候我又得遭殃。」

  許行豐聽了這話只想替張子軒爹說一句兒子我謝謝你,這種時候你居然也能想到我。

  兩人彎彎扭扭的鑽空子才好不容易到了楊府外面。

  「好傢夥,這弔喪居然還要排隊,好誇張,而且行豐你快看,怎麼還有弔喪送金屋子的?」

  許行豐瞧著在門房送禮的,一個比一個誇張,這完全就是接著喪葬行賄呀。

  就是不知道這楊大人會怎麼處理這些超出標準的禮了。

  許行豐兩人排著隊,等了接近兩刻鐘,才終於輪到了他們。

  許行豐他們將炮仗給了門房,這微薄的禮物實在顯目。

  每進一組人就要放炮仗,許行豐和張子軒兩人踩著鞭炮聲進了楊府大門。

  許行豐和張子軒終於見到了傳聞當中的楊大人,想來他應該是家中唯一的兒子,靈前就他一個頭帶草繩編的環的,很好辨認。

  這傳聞中的楊大人長得十分美麗,對,就是美麗,但由於楊大人帶著男性的陽剛正氣,半點不覺陰柔,只讓人覺得俊美。

  不過許行豐覺得楊大人這長相如果放在女子身上,應該也是極美的。

  邊想著許行豐便隨著眾人往下跪拜,楊大人作為逝者兒子,則跪著對許行豐他們行拜首禮以示感謝。

  許行豐拜完剛準備起身,便見自己左側即那楊大人對面跪了一個身披五尺長白布,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子,看年齡應該是楊大人的姐姐或妹妹了。

  但讓許行豐凝住視線的不是她,而是她旁邊扶著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