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屠戶臉憋的通紅。
他沒想到慕如寶連價格都知道，以前那瘋婦的錢，可是很好騙的。
這個時候，張翠蘭小聲地提示，「那我當家的不是還從縣城將肉背回村里了麼，這麼重的肉，又是幾十里的路，也得算點運費的。」
她說完，在慕如寶看過來的時候，連忙低下頭。
她有點不好意思，剛才，慕如寶主動幫了她，她才不至於被丈夫打，現在她卻幫相公要錢。
但是，她再不在她男人面前露露臉，恐怕未來的日子就更難過。
慕如寶也算是明白了，原主當初沒少被人宰。
她腳步一轉，往回走，「不買了。」
「啊？不買了？」
這下張屠戶和張翠蘭都傻了眼。
尤其是張屠戶，直接給了張翠蘭一巴掌：「你個沒用的東西，要你這喪氣的玩意說話了？」
他罵完，又踹了張翠蘭兩腳，然後追著慕如寶跑了過去。
「慕姑娘！您別走啊，您要買肉價錢都好商量！」
「不買了。」
「別啊，我給您便宜，二十個銅板！就二十個銅板一斤！」
「心情不好，不想買。」
「您打我兩下，只要您心情好了，你看行不行？我這裡賣的肉，絕對是十里八鄉最香的肉啊！」
張翠蘭捂著臉，看著自家相公討好的模樣，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她雖然不待見慕如寶，可是還是忍著心口的酸澀連忙追了過去。
「韓家娘子，求您買點吧。」
慕如寶轉過頭，有些意外地看著還會幫自家男人說話的張翠蘭。
張屠戶見狀，以為慕如寶生氣，又想抬手打人。
「誰讓你又過來的，給我滾遠點，不下崽就算了，還特麼給老子添堵！」
他的手抬起來，再揮下來的時候，傻傻站著不動的張翠蘭，卻被一隻手拉住，身子一偏，躲開了男人的拳頭。
張屠戶自然看見了慕如寶的動作，愣住了。
張翠蘭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慕如寶有點煩躁，「行了啊行了，你特麼少對女人動手，你這麼打她，就算她懷上也被你打掉了！」
呵斥一聲，慕如寶氣鼓鼓地走回案板邊，今天這肉，她是不買不行了。
張屠戶聞言，瞪了自家女人一眼，然後連忙跑了過去。「你要什麼樣的，肥瘦都有，我現在給您稱！」
「肥的瘦的各要二十五斤！」
「好嘞！我現在......」
「慢著！」慕如寶在張屠戶下刀前打斷他，「這價錢可不是二十個銅板一斤，我只能出到十五個銅板。」
多少錢，她都買得起，但是她不會亂花。
「啥？那可不行啊，慕姑娘，我這可賠大了！」張屠戶難以置信的吼了一嗓子！
他就是十五個銅板一斤收的豬，再這個價賣出去，他白忙活一場，可不就是賠了麼！
「您剛才也說了，豬肉現在市面上就是二十個銅板一斤啊！」
慕如寶隨意地道：「誰知道你這肉是不是病豬。」
張屠戶連忙解釋道：「這是今天店裡新殺的豬，趙員外家提前慶祝兒子考上秀才預定的，哪知道今天放榜竟然沒看到兒子的名字，這宴席也取消了，肉就剩了下來。」
「這肉是我聯繫的，老闆怪我，就逼著我拉回來自己賣，否則不給我工錢。」
張屠戶越說越憋屈，之前盛氣凌人的樣子都沒了，在慕如寶面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慕姑娘，這真是好肉啊！」
慕如寶知道他沒撒謊，也算是滿意地點點頭。
但是她也不是一個只會盲目同情別人的人。原主是被這個男人害死的，她不讓他償命都是好的了。
「就十五個銅板一斤，賣不賣，不賣我就走了。」
慕如寶冷冷地看著張屠戶，「現在村里各家都過了吃飯的時辰，而且就算沒過，你這半隻豬，幾十斤肉，恐怕也是賣不出去。」
張屠戶說不出話來，不年不節的，肉確實是不好賣。
「賣不出去，有沒辦法儲存，你能放幾天？最後肉爛了臭了，別說回本，你怕是要全賠乾淨。」
慕如寶幾句話就戳穿了張屠戶的擔心。
不然這男人也不會生怕她走了不買。
張屠戶看著眼前再不好糊弄的慕如寶，看著她精緻的眉眼，冷漠的目光，和當初那個為了塊肉追著他跑的瘋婦，再不一樣。
他心裡有點酸澀，收回視線看向案板上的肉，最後只能咬牙，「行，就十五個銅板！」
慕如寶一聽，心裡一喜。今晚她家也吃肉啦！給韓三慶祝！
她臉上不動聲色，在張屠戶割完肉之後，對著一直傻傻站在旁邊的張翠蘭揮手。
「你來，給我將這個肉全部切成條形，再把一部分肥肉和瘦肉分開！」
她語氣不是很好，甚至有些頤指氣使，一副就是要張翠蘭幹活的模樣。
張翠蘭僵了僵，「我......我沒幹過。」
面對慕如寶的話，她是抗拒的，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要聽一個瘋子的命令。
但是張屠戶才不管那些，現在是金主讓幹啥，他就必須伺候好，不然這麼多肉的本錢，他就收不回來了！
「聽到沒有！還不過來幹活？什麼不會，都是我給你慣的！」
張屠戶說著就走到了張翠蘭身邊，見她畏懼地往後縮，大手直接拽住她的衣領，提著人就拽到了案板邊。
鋒利的大菜刀往案板上一扔，「給我切，切得慕姑娘不滿意，看我不宰了你！」
張翠蘭心酸的要命，最不堪的一幕被慕如寶給看到了，她面子裡子都沒了。
紅著眼睛，認命地給慕如寶切肉。
慕如寶找了個凳子坐下來等。
不到半個時辰，半隻豬就被張大娘子切成了整齊的條形，這樣的肉食用起來更方便。不管是切成肉絲還是肉塊，都很好下刀，也有利於存放。
慕如寶滿意地點點頭，「這麼多肉，我拿不動，而且我也沒帶錢，你幫我送到我家裡！」
她吩咐了張屠戶一句，見對方高興地將肉捆好往她家的方向走，才轉頭看向一直默默流淚的張翠蘭。
張翠蘭抹著眼淚，「你看夠我的笑話，滿意了？」
慕如寶等在這，不就是為了看她笑話的嗎！
她低著頭，就在她以為慕如寶會藉機羞辱她的時候，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兩碎銀子。
「這是給你切肉的工錢，我不占別人便宜。」
慕如寶掏完銀子，將小荷包收好，然後抬腳往回走。
張翠蘭訝異地看著慕如寶的背影，半晌說不出話來，她是故意將她男人支開給她錢的嗎。
想到剛剛的幾次維護，張翠蘭咬著唇，半晌都沒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