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公？」
官差聞言很是懷疑地看著韓錦卿。
周村長也有點著急：「韓家小子，這真是你外公？」
慕如寶：她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韓夫人帶著兒子搬到村里，一直都深居簡出，也沒見哪個親戚來過，怎麼就會有個外公呢？
「這真是我的外公，聽說錦卿重病得以痊癒，特地過來相看，只不過外公年邁，神智也不甚清晰，所以才會胡言亂語，還望大人們和村長見諒。」
韓錦卿語速不快，淡然無畏，字字清晰，絲毫不見慌亂，坦然的樣子倒是讓官差們和村長都放鬆了下來。
村長拿著畫像來來回回比了比，「怎麼你外公和這被通緝的大盜這麼像？」
「畫像都是出自畫師之手，還要多人臨摹才能湊足全國張貼之數，難免和其本人有所出入，外公長得像他，也只能算是湊巧。」
見官差們似是還有懷疑，韓錦卿不咸不淡地道，「何況畫像上的人身體富態，臉盤肥碩，鬍鬚悠長。再看我外公照畫像之人年老十歲不止，人也消瘦，又不擅長續鬍鬚，手腳就更不利落，連刮鬍子這等基本的小事，都還要內子幫忙才行，又怎麼會是能夠盜取宮中寶物的大盜呢？」
韓錦卿的意思何其明顯，慕如寶表示她聽懂了，一個鬍子都不能自己刮的半殘老頭子，又怎麼會是身手敏捷的大盜！
「但是他剛剛自己都承認了！」官差們不依不饒。
「外公他年老痴傻，順口胡言而已。」
「臭小子，你敢，唔——」
慕如寶在老爺子又要開罵的時候，一把捂住老爺子的嘴巴。真的不能讓這個老傢伙再多說一句話了！
韓錦卿淡淡看了老爺子一眼，只一眼，就讓掙扎的老爺子閉上了嘴。
慕如寶看得清清楚楚，韓錦卿看過來的時候，眸底里的警告。
然後，她聽見自家男人淡淡說道：「試問又有哪個被通緝的要犯，會逢人就說自己就是被通緝之人呢？若不是白痴智障怕是沒人會主動找死。」
官差：「......」
村長：「......」
陸羽：「......」
慕如寶：「......」
慕如寶嘆為觀止！
那男人撒起謊來，還一套一套的！臉不紅氣不喘，爭著眼睛說瞎話，還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樣。
慕如寶看著對面不時點頭的官差和老村長，覺得韓錦卿此時大騙子的形象，在她眼裡無比的高大！
「還得是韓家三郎，年過書有見識，比我們這些粗人懂得多，要是他日應試，想必一定能考中，前程似錦！」
村長不禁感嘆。
官差們也是心裡留了個心思，這韓錦卿雖然病重，才情確實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萬一未來高中當了大官，他們也是開罪不起。
「也是，誰會天天跟別人說自己是通緝犯，看來老爺子病得不輕。」
官差們齊齊附和，畫像上的人，這麼一看，確實和眼前下巴上滿臉血的老頭子不太像。
官差們將畫像收了，但是還是例行地問了一句，「你外公是外村人？哪個村過來的？」
「蓮台村，蕭章縣人。」
「蕭章縣？那可真是夠遠的。」官差感嘆了一句，然後拿著畫像走了，「我們還要去別家搜，這段時間要是看見可疑人物立刻匯報！」
「大人慢走。」
官差們和村長齊齊轉身出了門，韓錦卿淡然跟上，送客之道。
等到門口再沒了說話聲，慕如寶和陸羽，連帶著被慕如寶捂住嘴的老爺子，齊齊鬆了一口氣。
慕如寶癱坐在炕上，捂著怦怦亂跳的小心口，貼身的小衣服都濕透了。
好可怕，太恐怖了。
雖然不知道古代的監獄什麼樣，但是穿過來看著周遭的環境，可是比當初電視劇上演的糟糕多了，慕如寶敢篤定，如此落後的時代她要是再進了監獄，那就是必死無疑。
幸好，幸好那男人反應快。
等到韓錦卿進來的時候，慕如寶已經緩過了那口氣，她猛地轉頭看向身邊已經被陸羽及時止血的老爺子，眼睛微微眯起。
「老頭兒，你到底是誰？」
老爺子下巴還被陸羽捂著，坐在那裡很是悠然地道：「他外公啊！」
說著，手指頭一伸，指了指韓錦卿。
慕如寶：「......」
「你叫什麼名字？「
「外公。」
「你哪裡人？」
「蕭章縣啊！」
慕如寶：「.......」老傢伙你是不是在裝！
「你高壽？」
「不記得了。」
「您不是好幾個兒子嗎，兒子叫什麼？」
「不記得了。」
「有孫子嗎？」
「有啊！」
慕如寶一激動，跳下來看著老爺子：「你孫子是誰，我給你找人去！」
她想起上次順的那袋金子，眼睛冒光，這次更要多收點錢才行！
老爺子一抬手，指著韓錦卿道：「吶，那是我外孫，你是我外孫媳婦吧，小小年紀咋咋呼呼的，不像話！」
慕如寶欲哭無淚，有點無奈地看著韓錦卿，「那個，我應該是撿了一個被棄養的老頭兒，還是摔傻了的那種。」
她記得昨天聽見山崖上好像一堆人，後來都跑了，腳步聲大得很。
「要我說，這老頭也可憐，事已至此，寶兒你就收留他吧。」陸羽說道。
慕如寶心裡也是這麼想的，老人家什麼都不記得了，總需要人照顧。
她不自覺地看向韓錦卿，想要徵求他的意見，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她竟然不知不覺就將韓錦卿當成一家之主了。
「那個，那個我們讓他先住下來吧，現在貿然扔出去，也會惹人懷疑。」
韓錦卿目光一直盯著躺在炕上的老爺子，眼底幽深沉靜，只是老爺子看見，卻是心驚懼怕，不自覺地就往慕如寶身後縮。
「人是你撿回來的，你決定就好。」
他說完，就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就好像從來不關心老爺子的去留，而剛剛在官差面前遊刃有餘地應付的人，好像不是他一樣。
慕如寶撇撇嘴，真能裝。
老爺子就這樣住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慕如寶一如既往帶著唐大耳上山採藥，再去縣裡賣掉換錢。
不過也只見過張太醫一次，張太醫似乎遇見了什麼大事，每次收了她的藥就走，很著急的樣子。
慕如寶隨口問了問，張老也只是說出了大事了，要命的大事。
具體是什麼事，倒是沒和慕如寶提。
她猜測著，這種干著急又不能對外說的事，搞不好就是宮中秘聞，她也不再多問。
她就是個賣藥的小人物，苟著吧。
韓錦卿和陸羽今天也去了縣裡報名鄉試，考試就是三天後。
慕如寶賣完藥拿了錢，臨走的時候想了想，對著唐大耳道：「大耳，你先回吧，我去買點家裡用的東西。」
「我幫你去拿吧。」唐大耳說道，他最喜歡給寶寶出力氣，誰讓他力氣大！
慕如寶卻拒絕了，「你先回吧，大娘還等著你的藥呢。」
這陣子，唐母的病因為藥物及時也好了不少。
唐大耳是個孝順的人，也不敢耽擱太多時間，張太醫也說，藥不能斷，還要趁熱吃效果才好。
他有點不舍地道：「那寶寶你自己小心點，晚上我去你家裡找你。」
慕如寶看著唐大耳離開的背影，想勸勸，但最後還是由著他了。
松竹縣雖然是個偏遠小城，但是人口卻不少，因此應試的人員也很多。
報考的地方，是在縣裡的松竹書院。
聽陸羽說，幾年前，韓錦卿是以縣裡第一名的成績考進去的，只是後來病重就休學了。
慕如寶將籮筐扔在地上，坐在書院牆角邊的大石頭上，低著頭拿小樹枝捅螞蟻玩。
韓錦卿報完名，被以前的同窗拉去敘舊，等到他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無聊地坐在書院門口的慕如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