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都似乎被凍住了,許久許久,才強迫自己偏開了頭,不再去看他。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韓錦卿看著慕如寶躲開他的視線,見她並沒有太過激動或者不適,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可是她的迴避,也讓他心裡湧起陣陣失落。
他該知道的,她不會在乎他。
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韓錦卿偏頭去看跪在地上身子僵直的風行,目光徹底冷了下來。
「出去,令五十棍,今日起卸掉星衛總領一職,不必再跟著我!」
他鮮少疾言厲色,這般語氣儼然是動了怒。
風行向來是最聽話的,但是此時卻不肯離去,目光激動地盯著慕如寶!
就算主子趕他離府,今日也想要一個答覆!
慕如寶坐在床上,低著頭,只看著自己的膝蓋,手指早因為指甲的斷裂溢出點點血色,卻還是不說話。
她不想回應,她心裡很亂,胸口似乎又在隱隱犯痛,她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也不想再去想他為她做的任何事情。
身為醫者,面對病人應該一視同仁,但是如今,這或許是她唯一能夠牽制他救出老穆和哥哥的條件了。
風行還想開口,卻被身側寒涼冷厲的視線震懾住。「滾出去,我不喜歡重複我的話。」
風行最後不甘心地起身,狠狠地瞪了慕如寶一眼,這才提著劍退出了房間。
風行離開後,屋子裡更加安靜了。
慕如寶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真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威脅。
身側,突然傳來男人一聲低低的嘆氣,緊接著想起離去的腳步聲。
慕如寶有點自嘲地想,大概他也不想再面對她了吧,畢竟,她剛剛是真的不想無償救他呢。
心裡,莫名地升起一抹煩躁。
頭很疼,胸口也再次傳來悶痛,就在慕如寶向著再躺下休息一會的時候,遠去的腳步聲又折了回來。
她的身子僵住,忍不住偏頭看過去,卻見那一身青色長衫的男人已經關好了房門,然後將手裡拎著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有條不紊地走到床邊,又將床上的小炕桌放好,再將食盒裡的食物依次取出來,擺放在慕如寶的身前。
「天色晚了,你身子不好更是餓不得,今日我還特地讓人在山下熬的粥,裡面放了肉沫,會多少讓你開胃一些。」
她向來喜葷食,他是知道的,他想了想,接著說道:「如今你醒來,在這寺院確實不方便你修養,我們明日就下山去,今晚再忍一忍。」
他的話不似之前面對風行那般冷厲,此時軟了語氣,帶著輕哄,這般放低姿態,卻讓慕如寶本就因為風行的話而變得不平靜的心情,更加煩躁起來。
她看著男人送到唇邊的粥勺,沒有再像之前一樣乖乖張嘴吃飯,而是蹙著眉偏開頭。
「夠了。」
男人的動作也頓在空中。
慕如寶有些氣惱的道:「你也不用如此低三下四,墨青錦,我給你藥,作為條件,你放了我,別出現在我面前,行嗎。」
「你就那麼不想見到我?」
「對,在我父親和兄長的事沒有解決之前,我真的沒辦法平心靜氣的面對你,一見到你我就不舒服,心臟不舒服,身上不舒服,哪裡都不舒服!」
慕如寶語氣不自覺地加重,心裡的煩躁也似乎又變大了許多。
她從醒來這麼多天,第一次覺得自己克制不住情緒,聲音也嚴肅了許多,「你也並沒有你想像的那般在乎我,至少你不願為了我放過我的家人,那你又何必像現在這般做些看似好像為我犧牲了很多的事,我既覺得你像是在表演,又覺得你虛偽。」
「就算你是真的想對我有所付出,也是我不想要的,何況我還要不時地承擔你手下的這些人的指責,真的很煩!」
慕如寶說道最後,已經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詞彙來形容她心裡的感覺。
就是很煩躁。
在風行說了那樣一番話之後,她原本在心裡打定主意的破釜沉舟,似乎也有了動搖。
至於曾經的事,慕家和墨家,不管是誰,他們身上都各自又需要背負的責任,她不清楚始末也無法評論對錯,她只是想儘可能地保住每一個人。
在那天她看見父兄受盡折磨甚至穆恩思以死相逼之後,她也清楚,這一切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那一刻,他的狠絕讓她恨不得他死。
可是如今呢,他真給她玩一場自傷八百的局,她又並沒有覺得多痛快。
「你就放過我,行不行?藥,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你就算是死,也請不必因為我而死,我不想要!」
她的手忍不住抬手捂向胸口,想將裡面的疼痛壓制下去,心裡自嘲地想,難怪都說,婦人之仁,她可真算不上一個有魄力的人。
而慕如寶不知道的是,她此時細小的動作,已經讓站在他面前沉著一張臉的男人,眸色瞬間有了浮動。
他緊抿著唇,看著她捂著胸口的手,還有她輕蹙的眉心和蒼白的臉色,心裡也是一緊。
吧嗒。
手中的碗被他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慕喜寶被這動靜驚到,閉上的眼睛也再次睜開,直視向他的。
她聽見他冷清著嗓音道:「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將東西吃了,也有好有力氣跟我抗衡,而不是像此時這般弱不禁風。」
他說完,就趁著臉轉身,快速地走了出去。
慕如寶甚至還沒來得及回神,那道青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口方向。
咳咳咳。
屋子外面,又傳來的沉重的咳嗽聲。
慕如寶看著桌子上冒著熱氣的粥,好久都沒有動。
他的病的確很重了,重到即使吃了那含著禁藥的平心丸也壓制不住症狀了。
不過,他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她呆滯了很久,直到粥徹底涼下去,才回了神,然後默默將粥碗又捧起來,慢慢吞咽。
她的確不能再這樣下去,她要儘快好起來。
慕如寶逼著自己將墨青錦端過來的東西儘可能多的都吃了下去,正打算將桌子收了,房門就再次被推了開。
她還以為是那男人又回來了,結果卻根本不是。
「少夫人,您怎麼樣,快別動,我來收拾!」
看著一身黑色長衫,頭髮扎著紅色長綾的花語,慕如寶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她自己猶不自知,卻很快就調整了表情,淡淡地笑道:「花語你來了,香雲和翠蘭都還好嗎?」
「少夫人,你可算是沒事了,真是將我們都嚇死了。」
花語匆匆走到床邊,盯著慕如寶上看下看,也是滿目的心疼,「少夫人又瘦了,要不是看你現在身子弱,我可真相打你一頓。」
「那日你為了回京竟敢騙我們你有了身孕,知不知道當時你離開多讓我們擔心,你著實該打!」
慕如寶失笑:「哪有你這樣恐嚇病人的。」
「你知道怕還好,你昏睡這些日子,香雲嚇得每天哭,翠蘭姐更是天天燒香拜佛,要不是今天主子只讓我們一個人過來照顧你,她們要是見了你,保不齊更要揍你。」
慕如寶心裡划過一陣暖意,翠蘭有了身孕還要為她這般操勞,而香雲和花語也沒有因為她之前的欺騙而對她心生芥蒂,她心裡很是感激。
「下次保證不會了,我定不會再欺瞞你們。」慕如寶連忙保證,真正關心她的人,她自然要坦誠相待,再不會欺騙。
花語看慕如寶說話利索,行動似乎也沒有大礙,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連忙強調道:「自然是不能騙,以後你去哪裡我們幾個就跟到哪裡,再不能離開你分毫!」
慕如寶看著花語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失笑:「你這段時間肯定是和香雲翠蘭待太久,都被教壞了,變這麼囉嗦,哪裡還是之前的冷麵嚴肅的女侍衛。」
花語瞪眼。
慕如寶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道:「也是,你們都到了嫁人的年紀,囉嗦點以後方便相夫教子,應該的應該的。」
「少夫人!」
有了花語相伴,慕如寶陰鬱的心情送算是舒緩了不少。
兩個人說了好一會話,天色晚了,花語也沒有離開。
寺裡屋舍少,花語也不能去別處休息,何況慕如寶就算醒來,身子虛弱的她身邊也離不得人。
本來花語要在地上將就一晚,慕如寶死活不同意,到底是將花語扯到了自己的床上。
「山里冷,我們挨著睡才暖,你快來給我暖被窩!」
花語最後無奈睡在了床的外側。
而熄了蠟燭之後,慕如寶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終於,他不再過來了。
這麼些日子,他都是睡在她身邊的,親力親為地照顧,不說那些恩怨,哪怕兩個人是夫妻,其實也並沒有坦誠到那般地步。
她也後面隱隱地試探過,她昏迷時是有吃流食維持體力的,那豈不是連最隱蔽的事,也被他照料過。
哪怕沒意識,她想想也覺得尷尬。
還好,如今她一點點好了,後面再有些生理上的事,她也能夠自己料理,不必再面對他。
夜深了,山風偶爾吹動廟檐下方的佛鈴,發出叮咚的響聲,讓黑夜彰顯得更加寂靜,慕如寶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慕如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聽見外面有金屬碰撞發出的響聲。
她並沒有經歷過太多的風險之事,對此反應也不是很敏銳,只是在花語猛地坐起身,提著劍快速衝到門邊時,她才意識到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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