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藥液浸透味蕾。
即便在昏迷中,慕如寶還是掙扎得厲害,可這一次,她無論如何躲閃,似乎那餵藥的人都不肯放過她。
直至她嗚咽著吞咽,終是將藥吃下去。
韓錦卿放開她,低著頭,鼻息貼著她的,他烏黑的髮絲從兩頰垂落在她身上,他的眼底是別人不曾看到的猩紅。
他看著她精緻的眉眼,耳邊是雲莫塵的話,是赤炎的話,是他曾一遍遍告誡自己的話。
所有人都在讓他放手。
呵。
他冷嘲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嘲笑那些讓他放棄的人,還是在嘲笑無法放手的自己。
眼底是戰場上那些為了他揮灑過鮮血的屍體,一具具,多到他開始記不清他們臨死前猙獰的樣子。
他們跟隨他,忠於他,為了保住他,為他枉死!
「主帥......是穆家,活下去......報仇!」
韓錦卿眼底猩紅無比。
她偏偏是,穆家的嫡長女!
「我疼......」
慕如寶委屈地又喊了一聲,嘴裡的苦味濃得化不開,散不去。
「爹......娘......」
他攔著她的手收緊,再睜眼,眼底的痛苦和寒芒終是被他壓下去。
他看著懷裡的女人,她白天顧忌重重,根本就是強撐。
平時里哪怕她再歡脫再堅強,但誰的心底沒有別人觸碰不得的柔軟之地。更何況,她還沒及笄。
韓錦卿目光慢慢平靜下來,他沉著臉,又含了一口藥,苦澀難言,他覆下去。
一口藥餵進去,懷裡的小女人掙扎得更厲害,她的領口也被扯開了。
炕上很溫暖,屋子裡的空氣卻很涼,韓錦卿餵了藥,抬起頭看見,正準備伸手幫她整理,手卻僵住。
她的身前,一隻紅色的尾巴軟趴趴地耷拉出來,黃色的斑點,他看著有點眼熟。
它怎麼會在她的身上!
韓錦卿的眸色再次寒下來,是上次在山洞裡,咬過慕如寶胸口的那條紅蛇!
當時那條蛇,看起來也有一尺長,而現在,這條蛇盤在她身上!
韓錦卿一把扯開慕如寶鬆散的領口,下一瞬,巴掌大小的一條宛如肉蟲子的紅蛇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因為冷,紅蛇肥胖的身子盤縮成一團,就尾巴悠閒的耷拉著,貼著她溫暖的心口睡得不亦樂乎。
呵!
她可真敢!
竟然背著他養了個邪祟東西!
韓錦卿拎著尾巴就將礙眼的紅花拽離了那片溫軟之地。
「雲莫塵!」
雲莫塵本是在西屋裡,準備和風行以及白清信一起湊合住下來,被韓錦卿喊過來的時候,還以為慕如寶又出了什麼狀況。
結果他才走到東屋門口,不等走進去,就有一團紅雲從門帘裡面飛了出來,剛剛好落在他的手掌上。
他低眸,也嚇了一跳。
這是......紅蛇?什麼品種!
「韓公子,這是......」
「送你了,泡酒還是入藥,自便!」
紅花迷迷濛蒙地醒過來,就聽到一道帶著殺意的命令。
它一下子就精神了!
臥槽!它被發現了!
慕如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覺得不舒服,身上冷一會熱一會,最主要是全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
隱約知道自己可能發燒了,卻懶懶的不想爬起來找藥。
熬一熬,或許也就熬過去了。
不過很奇怪,沒吃藥,卻是滿嘴的苦澀。
她睜開眼睛看著明亮的窗戶紙,還是懵懵懂懂的。
她不僅熬過了晚飯,還熬過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了?
「姐夫,我姐醒啦,你快來!」
耳邊是熟悉的呱噪聲,讓慕如寶從初醒的懵懂里回過神來,看著趴在她身邊的弟弟跟個小狗似的巴巴的望著她,一副要哭的樣子,慕如寶就忍不住抬手去揉他的腦袋。
「你哭什麼哭,不是說......」
慕如寶話說了一半,停下來,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嗓子沙啞的不行,跟個破鑼似的。
「姐!我還以為你真逃跑了,丟下我不管了,嗚嗚嗚,就是越獄你也得帶著我啊,怎麼能自己跑,哇——」
「你還敢生病,你咋不上天呢!哇——」
慕小軒哭著抱著他姐,這次真的是將他嚇壞了,他姐一直都是萬能的,是他心裡的女神,都怪臭姐夫,把他姐都氣生病了!
慕如寶失笑,也知道弟弟才七歲,就算早慧,估計也被這次的事嚇到了。
不過,他都來來回回哭過多少次了,一個男孩子哪能總使哭鼻子這招!
她的手輕輕拍著孩子的後背,「行了啊行了,你不是說以後要當大英雄保護我?大英雄就成天哭啊!」
「那我還不是擔心你啊!」
慕小軒吼回去,還不忘用袖子擦臉,不能讓他姐笑話了。
「姐,我跟你說,我姐夫可壞了,昨天還讓人將我趕走,偏他自己守了你一夜!太自私了!」
慕如寶目光閃了閃,她垂眸將自己眼底的訝異遮掩住。
他守了她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