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柔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她慌亂地看著四周,就發現所有人看著她的目光都變得懷疑起來。
「不……我沒有,我……我……」
江婉柔的淡定再也維持不下去,她想解釋,卻越發的語無倫次。
眼看著上首的位置,皇帝和太子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江婉柔深吸一口氣,穩住了慌亂不安的心臟,嚴肅地看著慕如寶,說道:「那也不能說明人是我殺的!」
江婉柔看著慕如寶,眼睛裡的厭惡再也不掩飾,「只憑一件衣服就想定罪於我,那也太草率了!」
「慕如珠的話本就難以讓人信服,我還有人證,可慕如寶你別忘了,你連人證都沒有!」
「光憑你的一面之詞,你能脫罪,憑什麼我的話就不值得相信?」
「雲錦衣不在我身上,大不了去我房裡搜,若是搜到,我必伏法!」
江婉柔憤怒地說道,盯著慕如寶,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她想到什麼,轉身問韓錦卿:「錦兄,你博覽群書,更是熟讀大焰律法,你來告訴大家,沒有證據可能定罪?」
眾人的視線都再次凝聚在韓錦卿的臉上,在老百姓的眼中,韓錦卿能考上案首,就是縣裡最有學問的存在。
慕如寶也凝視著韓錦卿的臉,瞪著他的目光,帶著警告。
敢亂說話,回去她就休夫!
「大焰律法,無證無據,不可定罪。」
韓錦卿自然也注意到了慕如寶的目光,他擰了擰眉,清寒的嗓音極具穿透力,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看著眾人,又說道:「另外,沒有兇器和人證,需要將嫌犯抓捕,找到證據方能定罪。」
慕如寶心下一沉,冷冷地看著站在那裡一臉嚴肅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抓我是應該的,她也不該被懷疑?」
韓錦卿定定地看著慕如寶,說道:「我只是在陳述大焰律法。」
可是,他也可以說不知道,不必當著所有人說出來。
他就不能變通一下嗎!欠修理的出軌男!
江婉柔心裡大喜,立刻就往韓錦卿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面對慕如寶,一副勸解的模樣,「你大可不必為難錦兄,錦兄也是怕你會像為難茹夫人那般,為難於我,所以才會想要保護……」
啪!
慕如寶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
而所有人都愣住了。
慕如寶竟然打人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只見江婉柔的半張臉,一下子就腫了起來,白皙的臉頰上,五道明顯的指甲痕,將皮肉都帶出了血色。
「你竟然敢打我?」江婉柔被扇得頭都暈了,反應過來之後,衝著慕如寶吼道。
從來沒有人敢掌摑她!
江婉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捂著臉對著慕如寶吼道:「你再敢打我一下試試!」
啪!
眾人:「……」
啪啪啪!
眾人:「.…..」
慕如寶甩甩手,手掌都麻了,真是很久沒有對誰動過手,也難得碰上一個讓她看不順眼的。
「大家看見了,我也只是幫忙,畢竟是江小姐讓我試試的。」
大家:慕神醫讓人佩服,藉口都如此之好。
江婉柔被扇得兩張臉都腫脹了起來,想要說話,才意識到兩邊的唇角都破了,竟是張張嘴都做不到。
「你!」
「還想挨揍?」慕如寶又不屑地活動了一下手腕。
扇嘴巴什麼的,也不是只有別人會。
她最近大概是被打多了,所以讓別人誤以為她好欺負。
穆明道她不還手,是因為看他年紀大了,而且還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夫人,她心裡喜歡茹夫人,說實話,也不是很討厭穆明道,雖然那老頭偶爾挺自私的。
但不代表,她沒脾氣!
在看見江婉柔畏懼的目光後,慕如寶冷冷地笑了笑。
「江小姐也看到了,我想為難你的時候,誰也擋不了。」
搬出韓錦卿來又如何,一個小三也敢在她面前張狂。
慕如寶又瞪了韓錦卿一眼,就利落地轉身,再也不屑搭理那兩個人。
她對著皇帝龍東燁拜下去。
「陛下,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但是既然嫌犯慕如珠說衣服送給江婉柔,民女深以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顯然她們兩個可能都不是好東西,還是應該再重新查查清楚。」
慕如寶好直接的說。
「況且律法也不能一成不變,也該因為事實的變化做以調整。千年裡,被推翻重立制度不計其數,漏洞越大,被推翻的越快。」
眾人:她可真敢說啊!
「而且有些事,即便眼見也未必是真,就算有人證明,可也許只是假象。」
「古往今來,皇宮內院,朝堂戰場,暗殺陷害等詭譎手段層出不窮。但也並不是每個案件,都是謀劃之人親力親為,始作俑者也未必如表象。」
慕如寶堅定地道:「歷史的長河裡,替死的冤魂,枉死的忠烈,不計其數。此案疑點重重,還望陛下明鑑!」
慕如寶淡定地跪在那裡,語氣不卑不亢。
沉穩冷靜地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條理清晰地舉例說明,將採納的權利交給唯一能決斷的人。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這一番話,讓身後數十將士身軀一震,此刻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而剛剛醒來的赤炎,更是在聽到慕如寶的一番話之後,震驚地凝住她的身影。
韓錦卿站在那裡,看著小女人的身影,雖然跪著,卻筆直,自信,果敢,堅定。
她的話,像一顆巨石,砸進了他的心海,無形中掀起了驚天的巨浪。
她為什麼這麼說?
她知道了什麼?
韓錦卿本是淡定地站在那裡,此刻腳步卻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他很想問問她,她到底是誰!
她知不知道,身為他的女人說出這番話來,會帶給她多少的風險!
「主子!」
手臂被人一把拽住。
韓錦卿就這樣頓住,再回眸,他冷寒地視線看向攔住他的赤炎。
「主子,冷靜。」赤炎啞著聲線。
「時機未到。」
韓錦卿薄唇微抿,到底是停下了腳步。
不能冒進,時機未到!
可他此時,已經等不及了。
韓錦卿低垂著眼瞼,將目光里的殷紅全部遮擋。只有赤炎知道,此刻被他攥住的手臂,在輕輕地顫抖。
而上首之位,龍東燁目光沉厲地盯著慕如寶,抓著椅子的手掌也猛地握緊。
慕如寶,好大的膽子!
冤魂,忠烈,枉死!
她是不是從墨青錦的口中知道了當年之事,現在還想假借兇案來翻案!
龍東燁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慕如寶。
江婉柔看著皇帝的臉上抽動的肌肉,也發狠地看著慕如寶,心裡卻激動不已。
殺了那個賤人!殺了她!
慕如寶竟然說出這番話來,簡直就是老天爺要她死!
永寧後墨南梟,更是震驚地將手中的茶杯都捏碎了,是兒子將事情告訴她了?
如此不分輕重,那事是能現在說的嗎!
永寧候忍不住又將袖口裡的免死金牌掏了出來。
穆明道更是氣得想要上前再給慕如寶幾下子,提什麼不好,偏偏要提那件事!
好不容易活下來,非要自己再去找死!臭丫頭瘋了是不是!
慕如寶只覺得,周圍的氣氛,有點怪異。
一股無形的危險縈繞在四周,可她仔細想想剛剛說的話,雖然僭越,卻也在情理之中。
怎麼就感覺,大家看著她的眼色都不對了呢?
她剛剛都引經論點了啊,難道這個平行的時空里,就沒有出現過勾心鬥角的事?
她就覺得,坐在那裡的皇帝,看著她的樣子像是要殺人?
臥槽,殺她就是昏君!
所有人,都緊張地盯著龍東燁,包括莫名其妙的慕如寶。
許久,靜謐的氣氛讓空氣生出一絲恐懼之後,上首的位置終於傳來一道深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