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一揮,又指向另一邊,「這幾個犯人,就是因為看見你殺人被滅口的!」
「還有那邊的馮時!」李進眼睛都猩紅了,「馮時就是被你給栽贓陷害,才會被人砍了腦袋!」
鄭帆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站在人群里又喊了一嗓子。
「大家快打殺人犯,不非得拿雞蛋,拿石頭也行!」
他說完,又趕緊給幾個沖在前面的死者家屬使眼色。
死者的家屬們也都反應了過來,拿著鎬頭和鐵鍬,就要往上沖。
「對,我們打死殺人犯!為無辜的親人報仇!」
他們心裡都記著,來之前,鄭秀才和李公子說了,只要鬧得大,等抓住慕如寶,就能要到賠償的金子!
而且近日來大家都傳,那個瘋婦慕如寶之前在望海樓惹事,可是拿出了不少金子出來的!
她有錢得很啊!
「打她!」
人群很快再次衝上來,而且這一次飛嚮慕如寶的不再是雞蛋和菜葉,而是變成了堅硬的石頭。
慕如寶實在想不到,她解釋了這麼多,還是無法平息局面。
石頭砸到她身上,疼痛下,她也不得不往後退。
「啊!」
「夫人!夫人你怎麼樣?」
慕如寶回頭,柳心茹又被石頭砸中了,頭上還流了血。
「你們別傷害我娘!」
慕如珠衝過去,再次用身子護住柳心茹。
慕如寶眸光一暗,對著柳心茹身後的婆子和丫鬟道:「快扶你家夫人進院子!」
「娘,我們快走吧,先回去再說!」
慕如珠反應最快,忙扶著柳心茹進了院子。
而一眾丫鬟婆子,也跟著茹夫人連忙躲進去了。
只有慕如寶,她停住腳步,站在門外的空地上,硬生生地承受著飛過來的石頭和瓤過來的臭泔水。
她不想再牽連別人。
眼看著死者的親屬們群情激昂,廣福堂的夥計們也快頂不住了。
慕如寶孤立無援地站在那裡,一時間也有點無措。
畢竟她只是一個醫生,在現代也僅限於給研究生們上個公開課,沒處理過這種局面。
眼看著又一桶泔水被潑了過來,就在慕如寶認命地閉上眼睛時,她瞬間便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嘩啦——
泔水的臭味瀰漫在她的身側,她睜開眼,就看見韓錦卿被潑了一身,而他卻擋著她,沒讓她再承受一點。
就連那些飛過來的石塊,也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韓錦卿!」
慕如寶看著突然衝過來的韓錦卿,看著才將養得有了點肉的男人,卻依然很瘦很單薄的男人,就這麼護住她,她眼睛都紅了。
有想要傾訴的委屈,有濃濃的感動,也有無盡的擔憂。
「你快躲開,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呢,受不得涼!」
韓錦卿的氣管炎雖然目前好了,卻是受不得涼,以後每年換季都要注意,風寒感冒都容易讓氣管炎復發。
慕如寶拉著韓錦卿,就要跟她換位置,卻發現,如今自己的力氣,卻再也沒有韓錦卿大。
「你快讓開,你再病了要遭罪的!」
她越發的著急。
而韓錦卿的目光,卻來來回回地在慕如寶的身上掃視。
他總算鬆了一口氣,還好,她身上沒有大傷。
他收到消息時,真的被嚇到了。
要不是為了套取江婉柔的話,他也不用在書院虛與委蛇這麼多天。
他看著慕如寶,訓斥道:「你是傻的,就這麼讓人打!」
她的身子骨也不比他好多少,以前吃不飽飯,自然瘦弱,也是最近才長胖了些許,又因為個頭拔高了,看著依然很瘦。
「躲都不躲,真當自己是精鋼鑄的嗎!」
韓錦卿想到剛剛過來時,看見慕如寶傻傻地站在那裡讓人打,臉色就沉了下來。
慕如寶雖然被訓斥著,眼睛卻紅了,好像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才能說:「我怕牽連茹夫人。」
韓錦卿薄唇緊抿。
也知道她對穆家的人有多重視。
身後的人群還在亂扔東西砸過來,韓錦卿抱著慕如寶,帶著她往門內退去,而整個過程中,他的後背一直擋著她,不讓她再承受任何傷害。
慕如寶眼睛紅了,她看著自己身上的雞蛋液和菜葉子,黏到了那青色的長衫上,那長衫上濕噠噠地往下流著臭泔水。
她忍不住用手去抹,可怎麼抹,都抹不乾淨。
他最是潔癖,愛潔得要命,就這麼被她弄髒了。
從沒有一刻,慕如寶如此時一般,感受到一個人對她的珍視。她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遠處,墨南梟站在樹下,看著兒子這般呵護慕如寶,臉也有點沉。
一旁,管家看著自家小主子遭罪,也不忍心,「侯爺,咱們要不要幫幫世子?」
「不必,讓他受點罪,也好讓慕家那個丫頭知難而退。」
侯爺這是一定要拆散世子和慕家大姑娘了。
老管家心裡嘀咕著,五公主當年為了嫁給侯爺多倔強,生出來的世子也是一樣,做了決定還能輕易改嗎?
暗處里,風行激動地就要上前,卻被赤炎一把拉住。
「你幹什麼,主子有難!我要過去好好教訓那幫刁民!」
「主子能處理,況且我們的職責,不是殺人。」
赤炎冷冷地道,他看著遠處將慕如寶死死護住的韓錦卿,握著劍的手,再次收緊。
主子的命令是,讓他們護住慕如寶。
而他猶豫的是,這個女人,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慕如寶才被護著走到廣福堂的大門邊,丫鬟婆子們就連忙開了門,讓慕如寶和韓錦卿躲了進去。
而大門外,幾個鬧事的死者親戚就更激動了。
雲敬唐讓夥計們頂著,他也連忙進了院子。
看著韓錦卿和慕如寶,他才算是有了商量的對象。
「慕姑娘,你沒事吧,前幾天還好好的,偏今天鬧得凶,張太醫和莫塵都不在,我這也沒個商量的人,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呀。」
雖然府里有侍衛,得罪了那幾位,定然是不會讓百姓這麼鬧下去,可是廣福堂失了民心,也別想開門做生意了。
他家幾代從醫,這廣福堂可不能毀在他手裡。
雲敬唐急的不行。
慕如寶皺著眉問道:「已經很多天了?」
她竟是一點消息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