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蘭看著慕如寶的背影,訝異之後,有些畏懼地跟上去。
「如寶,這件事你能不能私下告訴我,我......我......」
「要孩子本來就是夫妻兩個人的事情,只告訴你一個的話,萬一你承受不住自殺,我豈不是脫不了干係?」
慕如寶頭都沒回。
她隨便胡扯了幾句,就走向了之前給張屠戶做急救的診堂。
身後,張翠蘭咬著唇,急的快要哭了。
可是她也知道,大夫都不願意攤責任,真有事,那也是她一個人的事,也總不能牽連了別人。
眼看著慕如寶推開門,她急的掉眼淚,最後咬咬牙跟了上去。
砰!
慕如寶才推開門,一個陶製的大茶壺就對著她飛了過來。
「你個絕物器,還有臉回來!給我滾!」
男人粗狂又虛弱的嗓音,從床上傳來。
接著,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慕如寶視線里,張屠戶已經甦醒,就是他才從鬼門關走一遭,整個人虛弱的不行,而原本粗肥的身體,也因為這場病瘦了不少。
但是目測,一米八的大漢,如今還是有個一百五十斤,體格還是比正常人要健碩些。
此時張屠戶想自己坐起來,無奈手指頭還沒長好,他的手拄著床面,痛得要命,起不來,也只能罵人。
眼看著張屠戶又要用兩雙笨拙的手將桌子邊的茶杯夾起來扔過來,慕如寶淡淡地道:「你一雙爪子不想要了,是嗎?」
張屠戶的動作頓住,轉過頭,看嚮慕如寶,臉色一下子變了。
慕如寶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接著道:「那我剛才就該讓雲莫塵將你手指頭都掰下來才對。」
「慕......慕姑娘,你怎麼過來了。」
張屠戶現在哪裡敢得罪慕如寶,之前慕如寶花錢買他那麼多豬肉,就是他財主。
如今慕如寶還兩次都救了他,給他治手。
張屠戶現在,是打從心眼裡,恭敬慕如寶。
而同時,他也忘不了自己當初在苞米地里失手差點殺了慕如寶的事,每次見慕如寶,他臉上有點訕訕的。
慕如寶隨手拿了個凳子,在張屠戶的病床前不遠處坐了下來。
而後進來的張翠蘭,看見張屠戶的猙獰的臉色,心慌地小步走過來,卻不敢隨意上前。
「我先去將地掃了。」張翠蘭找了個藉口,就想躲。
慕如寶卻喊住她,「你先別幹了,就在這不要亂走,我現在告訴你們檢查結果。」
張翠蘭頓住腳,知道她再也不能迴避。
慕如寶轉過頭,先對著滿臉不解之色的張屠戶道:「張屠戶,你覺得我醫術怎麼樣?你信我嗎?」
「當然信。」張屠戶連忙道,「慕姑娘都能給我接手指頭,我聽白大夫說過,這等醫術哪裡是凡人能做成的。」
「慕姑娘一定是九天仙女下凡,來拯救蒼生的!」
最後一句話,就是張屠戶自己編的。
白清信之前罵慕如寶的話,他哪能當著慕如寶的面亂說。常年賣肉做生意,這點眼裡見還是有的。
而且手指頭是他自己的,有沒有長好,他能感覺得出來。
慕如寶點點頭,也不繞彎子,「既然你信我,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你要有個心裡準備。」
張屠戶心裡一個咯噔,「我是要......死了嗎?」
「不是,和你性命無關。」
慕如寶連忙打斷張屠戶的胡思亂想,單刀直入,「之前你娘子偷偷找我幫她看身子,說和你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孩子。」
張屠戶眼神一暗,冷著臉就瞪了不遠處的張翠蘭一眼。
張翠蘭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張屠戶對著慕如寶憤憤地道:「也不怕你笑話,我女人身子不行!」
「不,我想你搞錯了,不是她不行,而是你不行。」
她話一落,屋子裡,張屠戶和張翠蘭都愣住了。
張屠戶道:「什......什麼?」
慕如寶根本不給張屠戶再說下去的機會,「我拿了張翠蘭和你的血做化驗,也給你們都檢查過身體,你們確實無法要孩子,只不過,問題不出在她身上,出在你身上。」
「是我.不行?」張屠戶呆呆地問道。
「是。」
慕如寶淡淡道:「生孩子,本就是夫妻兩個人的事,問題不會全出在女人身上。」
「你常年飲酒,身體肥胖,體質很虛,而且年齡也大了,你們算是錯過了要孩子的時機,你這輩子都很難再有後了。」
張翠蘭震驚地看著慕如寶,眼睛紅的不像話。
明明是沒孩子如此絕望的事,可是她卻突然鬆了一口氣。
原來問題不出在她身上,她不是絕物器!
張屠戶像是難以置信,他張張嘴,最後道:「出在我身上,可是,前幾年她也懷過的,我身體一直沒病啊!」
「身體好不好,不是靠眼睛看的。」
「就是因為你身體不好,才會導致即使懷了胎兒,也無法成型坐胎,而且後面翠蘭她有幸再懷孕,胎兒也很難長大。」
張屠戶徹底傻了眼。
「我才是......絕物器?」
他看著慕如寶,又看向張翠蘭,張張嘴,最後竟是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他健碩的身體砸在身後的床板上,噗通一聲,屋頂上的灰塵都震掉了些。
可見,這次張屠戶受的刺激不小。
慕如寶拍拍手,從凳子上站起身來。
她對著張翠蘭道:「我先找個房間休息下,你還要不要跟他過,你自己想清楚。」
慕如寶說著就走了出去。
張翠蘭怔愣著,在慕如寶一隻腳邁出去的時候,終是忍不住道:「如寶!」
慕如寶回頭。
張翠蘭咬了咬唇,輕聲道:「如寶,我知道你剛才是在騙他,不過,還是謝謝你。」
慕如寶被戳穿,也不尷尬,想了想,解釋道:「其實我剛才說的事,也不全是假的。」
「你們雖然沒病,但是你和他在一起,確實很難有孩子。就算有,也會像你村子裡的人一樣,八成是怪胎之類。」
「近親結婚,危害很大,要不要跟他這麼過,我無權左右,你自己想清楚。」
慕如寶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這件事,她確實對張屠戶撒謊了。
張屠戶沒病,張翠蘭也在生育年齡。
只是他們是近親,結合就勢必會出問題。
她之所以說謊,只是不希望這件事,所有人都讓張翠蘭一個女人承擔。
身後,張翠蘭在慕如寶離開後,才慢慢關了門。
而不遠處的迴廊下,才送走唐母的慕如珠,看著空落落的院子,腦子裡面,都是剛才慕如寶和張屠戶夫婦的對話。
原來,慕如寶撒謊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她一定要想辦法揭穿慕如寶的謊言!
慕如寶能有什麼醫術,根本就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