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錢,爹爹。閱讀」
蘇愉辰又加重強調了一遍。
「我也得先看看,交給你們保管的這些書籍,有沒有損壞。」蘇允弦也拿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不過,蘇允弦不知的是,這幫孩子們干起活兒的時候多賣力。
雖說都是蘇娘子京城收回的一些二手書本子,可他們卻當做至寶一樣,往外搬書,一回也不敢多拿了,生怕摔著,捧著,更是離水源都遠遠地。
收回書本子的時候,一頁一頁的都由昀兒仔細翻閱,檢查。
「好了,趕緊給錢吧,當爹爹的,可不興誆騙孩子們。」嚴敏打趣兒般的說道,隨即又從允弦的手中,將那書本子拿了過來,重新擱好。
「打今兒起,每日去衙門領錢。」
蘇允弦從荷包里取出了十文錢,數了數後,交到了蘇愉辰的手裡。
一群孩子們滿臉期待的踮著腳兒,巴巴的看著蘇愉辰。
十文錢呢!
「走,分錢,分錢!」蘇愉辰笑開了花兒,朝著他的那一幫夥伴兒們招了招手,喊了一嗓子。
院兒外面還有一群人不知道在那熙熙攘攘的吵鬧著什麼。
見著家中一切良好,蘇允弦將那一封謎詩給收了起來,起身又去了衙門。
「允弦。」
嚴敏從堂屋出來,追上了前,低喚了一聲。
蘇允弦微微放緩了步子,回眸看向身後的人兒。
「我想著,不如你今天在家好好歇歇,查案跟幹活兒是一樣的,一日半天的,也干不完。」嚴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白先生離世的事,實在是太突然,她怕允弦一時間沒有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一直緊繃著那根弦,倒也不是那回事。
蘇愉辰在門外啥也沒聽清,就只聽見了他娘親說讓爹爹今兒個好好歇歇,忙不迭的跑進門來:「爹爹,爹爹今兒不去衙門,能不能和我們一塊去玩?」
「爹爹——」
還未等著蘇允弦把話說完,一旁的昀兒又爭先恐後般的說道:「爹爹之前說,帶我們做個窯,爹爹該不會早就忙的忘了吧?」
不僅是蘇愉辰和昀兒一臉的期許,甚至鐵牛娃兒他們都眼巴巴的瞅著蘇允弦。
良久,蘇允弦才做出了決斷,「那還等什麼,走吧。」
聽到了這話,嚴敏的臉上也漸露出了些許欣慰之色,出去玩一玩,放鬆放鬆心情,總歸是好的。
「難得今天忙裡偷閒,你為人娘的,怎還賴在家了。」蘇允弦見著嚴敏在院兒里,摸索著不知是在做什麼,主動上前一步,將她從院兒里給拉了出來。
大灣縣這兒好些都是留守兒童。
常年見不著自己的爹娘,這都是常事。
能有大人帶著一塊玩兒,孩子們甭提有多興奮了。
從城裡出去,那一路上,就只聽著這幫娃兒們嘴裡碎碎念著,一會給他們指著樹上,介紹說哪棵樹上的鳥窩蛋最多,一會兒又興奮的跟嚴敏和蘇允弦分享,在哪兒有個馬蜂窩。
「就在這吧。」
蘇允弦找了一處城中央,四處空曠的地兒。
嚴敏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這好端端的,要給孩子們做個窯作甚。
萬一要是孩子們玩兒的時候燒著,碰著了,那可回頭都是禍事。
分工明確,昀兒和采阿妹倆人負責從邊兒上挖了土拎過來,一幫男娃娃們則是去找石頭塊。
嚴敏和允弦這倆大人,樂此不疲的從衙門往外挑水,一擔接連一擔的。
「蘇大人,窯是做啥用的啊?」
采阿妹看著大家都往那石頭塊上摸泥巴,甚是疑惑的開口問道。
這看著也和家裡用的灶台底下的火洞,沒啥區別啊,難不成蘇大人要帶著他們在這兒壘個鍋台出來?
「窯洞能做的事,可多了。」蘇允弦徒手抓著濕潤的泥土,一下又一下的往這石頭上摸。
里里外外,糊了一層又一層。
最後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洞口,這窯洞,就算是做成了。
雖然蘇愉辰他們這幫孩子們都不曉得,做這個窯究竟有啥用,可,只要是爹爹說讓他們做的,那肯定是有道理,不會錯的!
「爹爹,我們接下來,玩什麼?」蘇愉辰瞪圓了那雙燦眸,用髒兮兮的小手,拽著他爹爹的衣裳,開口問道。
……
一晌的功夫,從街頭到街尾,就只聽著孩子們歡笑聲不斷。
李木材躺在屋裡都能聽的一清,他這也不能下床,更是別提要出去和小公子他們一塊玩兒了,縱然心裡癢得很,卻又無可奈何。
「奶奶,我到底啥時候才能出去和小公子他們一塊玩去啊?」李木材垂頭耷拉腦袋的躺在床上,朝著不遠處的李老太問道。
「張嘴閉嘴就是小公子,小公子的,你難不成賣給他們蘇家當小僕了,真是的,一天到晚就像是個傻子似的對人家掏心掏肺,你看看你這身子,折騰成了這樣,那賣糖葫蘆的呢,現在人不好好的,也沒用刑,這便是那蘇太守嘴裡的秉公執法!」
李老太老臉一橫,蠻有怨言的低聲說道。
聽到了李老太的話,李木材努努唇,嘴裡小聲嘟囔著:「可是人也少不了牢獄之災啊,再說了,衙門那,不是給我看病的錢全都擔了麼。」
「你,你糊塗不糊塗啊你!」李老太一臉一言難盡的掃了李木材一眼,氣鼓鼓的又說道:「旁人都說,這蘇太守私下裡也不知髒了官府多少錢,從外面找來了這些不要錢的苦力,就連那罪大惡極該斬首的也不放過!」
李老太這話里話外,對蘇允弦一家都是埋怨之色。
李木材蔫蔫的垂著個腦袋,有些賭氣般的,翻身給他奶奶留了個背影。
李家會這麼說,更是別提這城裡的街坊四鄰。
夜幕降臨,換做是以往,家家戶戶的知道了自家的娃兒在蘇家,倒也放心,到了飯點兒去喊人就成。
今兒也不知是怎的,一個個都跟吃了火藥似的。
「趕緊的,喊你幾聲了,讓你們趕緊回家,你們姐弟倆是耳朵里塞了驢毛麼!」采老太罵罵咧咧的坡著腿,朝著采阿妹他倆身邊走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旁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