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碩王整個人面目猙獰,嘴裡一直在念叨著:「不可能,這不可能,絕不可能,你們到底,到底做了什麼?」
「還望聖上做主,為我琅琊王氏一家翻案,洗清冤屈!」
蘇娘子帶著那林氏一道入宮門時,朝堂上大半的人聽到琅琊王氏這四個字時,汗毛直立!
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活著?
裴相從始至終都緊閉著雙眸,一副生死有命悉聽尊便的架勢!
「民,民婦叩見聖上,民婦乃是當年王將軍府邸的管家,當初被裴相和碩王挾持了我的夫君及大兒,迫於無奈之下,我只能陪他們一同出場,作那偽證,未曾想,裴相和碩王說話不算話,臨了還是殺了我的夫君和孩子!我擔驚受怕,大將軍一家行刑的那一日,我帶著小兒遠走高飛,導致悲劇鑄成……」
朝堂上,那林氏哭的就像個淚人兒似的,可惜她明白的為時已晚。
琅琊王氏一門,那麼多條人命,僅憑著當下她的一面之詞,根本換不回了。
碩王還在垂死掙扎,上躥下跳的喊著:「來人吶,來人吶!」
他更甚至是喪心病狂的上前一步去,緊攥著北翼大將軍的衣裳領子,聲嘶力竭的吼道:「你帶來的兵呢?那一萬多,人呢?人呢?」
「碩王還請就地正法吧,人只怕是進不來了,假傳聖旨,乃是死罪。」蘇允弦神情漠然的看著眼前的碩王,在他心底,這三皇子此刻就是猶如跳樑小丑一般的存在。
老皇帝氣數已盡,加上又被這碩王這麼一氣,一激,奄奄一息的靠在龍椅上,他朝著一旁的小安子招了招手,費盡全力道:「宣,聖旨。」
皇帝看向蘇娘子一家時,他的眼角噙著淚花,臉上帶著一抹苦笑,「阮阮吶,是朕對不起你們一家,餘下的,就交給逸兒去辦了。」
這句話說完,老皇帝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接著身子一軟倒在了元清逸的懷裡。
上百御醫圍上前來,第一反應便是將老皇帝抬回宮去。
元清逸的人早已入了宮門,將朝聖殿外團團圍住,這幫私通裴相和碩王的朝臣,沒放過一個,全部都被擒拿在地。
「爾,爾等聽旨,奉天承運,吾皇詔曰,三皇子碩王品行惡劣,罪惡滔天,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皇太孫勤勉好學,博愛多智,有此乃我朝大幸,朕親傳國璽……」
當所有人聽到這道聖旨,甚至是包括蘇允弦和元清逸在內,都愣在原地。
皇上竟然把皇位傳與太孫!
就當這小安子念讀完聖旨的那一剎,緊接著宮門外便傳來了一陣炮仗聲。
「皇上,薨了!」
正當此時,墨染還帶上了人證,證明了裴相和這三皇子先前是如何跟南竺的朝臣私通,以及,當初這碩王利用貴妃給老皇帝下毒,等等罪證。
「你們都該死,該死!不長眼的老東西,竟然把皇位傳給這小雜種也不親傳於我!你們就等著,這江山,毀於他手吧!」碩王此刻已經是神志不清,竟是膽敢在這朝堂上信口開河的胡言亂語。
太子一直跪地不起,不管是誰上前去拉他,都執意跪在那殿前……
裴相冷冷一笑,接著緊閉著雙眸仰天長嘯道:「殿下,成王敗寇,乃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成王敗寇?
蘇允弦嗤之以鼻的冷眸瞥了眼這二人,這句話,用在他們身上,也配?
那林氏趁亂直接找了一根柱子撞死在大殿之上,蘇娘子和蘇允弦一家三口冷眼旁觀,並沒有制止。
這麼多年過去,說讓蘇娘子對待此事釋懷的,遠沒有那麼容易,可到底這林氏與琅琊王氏一家的感情深厚,加上這些年她在塞外過的那種如同煉獄般的日子,當以贖罪……自行了結,是她最好的結局。
「宮中之事,從此後我再不插手,即日起我便入清涼寺,削髮為僧,遁入空門。」
太子說著,一手褪去身上的朝服,隨手擱在了殿上,起身出了門去。
繼位大典還未舉行,群龍不可無首,文武百官還等著元清逸給裴相及碩王的事拿個主意,這太子說走便走……
元清逸當即朝著蘇允弦給他使了個眼色。
蘇允弦和蘇娘子一家快步追出空門,緊跟在太子的身後。
「瀛哥!」蘇娘子望著太子的背影,高喊一聲。
蘇山識趣兒的身子往一旁咧了咧,站在了一邊兒上。
太子身子一僵,整個人愣在了原地,驀地回眸看向身後:「阮阮,不必多言,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琅琊王氏一家,對不起的人太多,太多……」
「沒有,我是想說,你既然要去清涼寺出家,不如,我們送你一程。」蘇娘子說著,往回走去,一把挽起了蘇山的胳膊,又道:「我知曉你的性子,你決定的事兒,哪會輕易改變,這些年,謝謝你。」
謝謝?
蘇允弦聽的有些懵,他屬實不解,他娘的這一句謝謝從何而來。
「有什麼好謝的。」太子的臉上漸露出久違的笑顏。
蘇娘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挽著蘇山的手,朝著清涼寺的方向走去,邊走,嘴裡邊喃喃著:「許久都沒有走過這條路了,當初我們,還有悅兒姐姐……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我也沒能鎮守邊塞,飽受世人敬仰,你也沒能成為一代明君。」
蘇山聽著他家媳婦兒的話,都差點沒有背過氣兒去了。
蘇娘子當年同太子,太子妃曾有五年是被一起養在宮裡,打小便是青梅竹馬般的關係,可後發生變故,太子妃,是抑鬱而終的。
「她還說,若是待到日後各自成婚,若為雙子,便結為兄弟,若為雙女,便結為姐妹,若是一子一女,便為夫妻,你與他的孩子,乃是這天下最為尊貴之子。」
太子的話說的很輕,聲音很小,聽上去更像是喃喃自語一般。
夕陽西下,餘暉散落在他們的身上,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蘇娘子摸了摸鬢髮,道:「恍若隔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