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娘子和蘇山夫婦心照不宣的互相對視了一眼,接著便沉默不言。
孟蕭聽到了錦玉的話後,似乎有些驚怕,他多嘴問了一句:「那可知他們是犯了什麼事被官兵抓走的?」
面對孟蕭的疑問,嚴錦玉抓耳撓腮的又撓撓頭,「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孟蕭叔叔你且放心在我們家裡住著,有我們在呢,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我……」孟蕭想說什麼,最終猶猶豫豫的還是沒有說出口。
先前的時候嚴敏在城裡扯了一塊絲緞,她在家時跟著孟婆婆學了點刺繡的手藝,近幾年來時不時的自己練習著,總歸不會將那鴛鴦繡的像鴨……
吃罷飯後,她閒來無事就將那塊絲緞取出來,比劃著名自己畫了個樣兒剪下來,準備繡個娃娃們穿戴的小肚兜兒。
蘇娘子正準備收拾收拾上樓洗漱睡覺,見著敏敏一人坐在院兒里,手裡還忙著活兒,於是便在她跟前兒駐足多瞧兩眼:「敏敏,你這還不睡覺,做啥呢?」
嚴敏姍姍一笑回過頭來,拿起手中赤紅色的絲緞舉著給蘇娘子看:「娘,你看我用這個繡個小娃娃們穿的肚兜兒,你瞧這顏色,好看不?」
「真好看,不過,敏敏這要是塊桃粉的,更好看,大紅色也不錯。」蘇娘子還用手輕輕地揉了揉,絲緞柔軟親膚,質感上等。
待到蘇娘子回過神來後,便將嚴敏繡活兒用的那些工具統統收起,接著對她說道:「你啊,早些歇息,時間還長著咧,不差這一會兒的,你若是睡得遲,到時候娃兒生下來夜裡也睡得晚,可有的熬了。」
嚴敏這才將布料裁開,一點的活兒都還沒做呢,緊跟著可就被她娘撞見了。
無奈之下,嚴敏也就只好回屋睡覺,臨上樓之前她還往院門外瞥了一眼。
亦不知今夜允弦去了哪兒,做的事兒,有沒有危險。
翰林院的大門外,蘇允弦和蕭逸二人如約而至。
「給你帶的。」蘇允弦拿起手中的布包,扔到了蕭逸手中。
蕭逸一臉詫異,不禁開口疑問道:「來便來了,你給我帶東西,什麼意思?」
待到蕭逸將那布包拆開再一看時,這才明了。
這裡面裝的都是一些筆墨之類,滿滿當當的一大包。
「你不是說,你槐陽鎮上的小娃娃們念不起書,你打算幫他們請個教書先生,我這,已盡綿薄之力。」蘇允弦神情泰然的說道。
難得見著蕭逸臉上漸露笑顏,他私下裡對蘇允弦豎起了拇指,「我替那幫孩子們謝謝你!」
這呆子,根本就不懂允弦的良苦用心。
倘若是他直接給蕭逸拿銀子,他再轉手交於旁人,到最後也不知道那些銀子便宜了誰,可買這些不值幾個錢的筆桿子,便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指望這幾根筆桿子賣了換銀子,也不值幾個錢。
二人一如既往那般站在翰林院的門外,先是經過一番審查檢身,這才入門。
一入藏書閣,蘇允弦輕輕地撥弄著手上的腕帶。
呆子,對不住你了。
「天涼了,你還是坐這邊看書吧,我坐那就成。」蕭逸指了指那小窗戶沿,示意讓允弦往裡面坐坐。
夜晚的微風輕拂,總隱帶著瑟瑟寒意。
蘇允弦沒有反駁,他今夜前來的目的根本就不在這些本子上。
他隨手抽取了一本古卷放在眼前,百無聊賴的看著……
大致也是因為天冷,人易犯困,蕭逸打了個哈欠,接著提筆繼續再紙上抄錄著。
蘇允弦站起身來活動著筋骨,漫步走到了蕭逸的跟前:「你整日抄錄這些,過幾日這藏書閣再一翻曬,你就要再抄錄一遍,日日都幹這等瑣碎小活兒,倒也不嫌麻煩。」
「那有啥麻煩的,每個月的俸祿給的及時,害怕啥麻不麻煩的。」蕭逸倒是絲毫也不覺得苦,接著悶頭苦寫。
蘇允弦輕輕地撥動著手上腕帶,他俯下身來,故意佯裝自己翻閱孟蕭眼前的抄錄冊,低聲道:「字,倒寫的不錯。」
蕭逸才仰起頭想要說什麼,可當他抬起頭的一瞬間,鼻尖兒一酸,一個噴嚏打出,緊接著便眼前一抹黑……
「我,我怎麼,忽然這麼困呢。」
話音剛落,緊接著蕭逸直接一頭倒在了桌案上。
蘇允弦倒吸一口涼氣,輕車熟路的便摸到了最後面那一排擺放著卷宗的書櫃。
琳琅滿目的卷宗上,一冊一冊,只在外編排了編號,卻沒有具體寫下所犯何人。
窗外的冷風習習,蘇允弦的額前豆大的汗珠兒卻一直都沒有停下落。
上面的封條是特製帶有官印,直接強拆,不行。
當允弦餘光瞥到蕭逸桌上的漿糊時,他靈光一閃。
想起先前蕭逸說過的話,這些卷宗沒有得到特允,是不許拆閱的……
他輕輕地扯起封條的一邊,接著慢慢往下一扯,途中絲毫也不敢鬆懈一口氣。
直到卷宗外的封條被拆卸,打開後,裡面赫然醒目一排小字。
「前御林軍統領林翰,涉嫌密謀造反,私下勾結……」
蘇允弦想到先前娘拿給他的那封血書,再對照眼前的卷宗,不禁瞬間背後掀起了一陣寒意。
此案主審竟是裴相親審?
能驚動裴相親審,自不會是一般小事。
在卷宗最後一行上,蘇允弦看到了琅琊王氏赫然醒目四個大字。
「林翰揭發琅琊王氏一家涉嫌此案,同涉案人等共有三十九名……」
三十九個人?
蘇允弦回眸掃了一眼身後書柜上擺放著的那些卷宗。
難道全部都在這裡面?
只是每一份卷宗都記錄的十分詳細,拆下封條也絕非易事,蘇允弦想要從這麼多卷宗里找出外祖一家的,實屬困難。
不過,就在他拆下第三張封條事,竟發現了一樁奇案!
「坦洲鼠疫。」
這份卷宗上詳細的記錄了坦洲鼠疫一災,照常理說,天災人禍的又不是什麼大事,何至於將此案宗拿來翰林院的藏書閣?
坦洲知府楚霖的名字,被蘇允弦印刻在腦海中。
此事其中必然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