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敏看著蘇允弦這一臉喜出望外,雖不知他為何高興,但也跟著他一併樂呵了起來:「啥事兒讓你這麼高興啊?」
「太孫來信,說已經抓到了那個幫貴妃秘密煉毒的藥師,正在入宮的路上,他讓我現在去找墨染來,一併入宮去,趁著皇上還清醒著,揭發那貴妃的罪行!」
喧囂的街道上,寂靜的小鋪內,蘇允弦的這一番話擲地有聲。
可嚴敏這心底卻咯噔一聲,貴妃倒台,那背後還牽扯著三皇子,再來這麼一個南竺的王子,這是要宮變的節奏啊!
允弦此番帶著這大王子入宮去,若是成功,得罪三皇子那是必然,如若揭發失敗……
影響的可是他的仕途!
「允弦你可考慮清楚了,當下太孫的勢力能同那三皇子披靡麼?更何況,貴妃那紅杏出牆,於皇室而言可是醜聞一樁,作為皇帝,定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嚴敏定下心來仔細同允弦分析著,她一臉擔憂的私下裡緊攥著允弦的右手,又道:「皇帝憑什麼相信你?你又是怎麼發覺貴妃罪行的?」
如若蘇允弦自爆身份自行揭發他是琅琊王氏的後人……
自古帝王多無情,先前琅琊王氏一家都已被下令斬立決了,過了些年頭又冒出他這麼一個後人,且還握著後宮那麼大的秘聞!
嚴敏實在是怕,她怕的很!
蘇允弦經過嚴敏的這一番勸說後,忽的臉上掛上了一抹陰霾,倒也不似起初接到那封信時,那般的歡喜了。
「我有法子。」蘇允弦果斷簡短的一句話足以代表了他那決絕的內心。
嚴敏的柳眉中心早已深深地陷入了一道川字里,她長吁一口氣,緊緊地攥著允弦的手,苦口婆心的又說道:「你若是入了宮,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你讓爹娘,讓我可怎麼辦?」
蘇允弦的心頭一顫,他的劍眉緊蹙成一團,可當下卻是再好不過的時機……
「倒不如,由錦玉來做個引子,便說錦玉先前在那醉香閣做小生意的,那大王子聽聞你在太學府念書,先前又是和那李軒朗是同僚,托你打聽點兒事兒。」嚴敏深思熟慮了一番後,這才想到了這麼一個,不算成熟的小建議。
如此甚好!
大致也是因為太過激動,蘇允弦一時間沒能克制,他一把將嚴敏擁入懷中,深深地在她的額前落下了一吻!
那『吧唧』一口的聲響還迴蕩在嚴敏的耳畔,蘇允弦卻又猛地鬆開了手,「此生能得吾妻,死也足矣!若是我這輩子沒了敏敏,可該如何是好!」
在原本允弦和太孫二人的商議里,由蘇允弦帶著那墨染一道入宮去指認貴妃,這之間的關係,只是找了一個牽強且不合理的解釋。
眼下有了敏敏這一番指點,似乎他和這『墨染』的結識也變得,合情合理了些!
「今晚,我入宮去,你在竹苑內和錦玉,還有肉包兒,你們等我回來!」蘇允弦說著,還順勢一把攬上了嚴敏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細腰,從她的腰間又取走了幾枚短箭塞入了自兒個的箭筒兒。
望著蘇允弦走出小鋪往北走去的背影,夕陽西下,將他的身影拉的頃長。
亦不知何時,那個整日掛著鼻涕泡兒的小屁孩兒,而今已經長成了英俊倜儻的少年郎,僅是一眼,嚴敏只覺得恍若隔世一般。
恍惚昨日允弦說要給他爹娘做棺材呢,今兒個可要入宮去做一番『大事業』去了。
「允弦,一定要小心謹慎,我,我在家等你!」嚴敏朝著允弦的背影猛地揮著手。
蘇允弦的心底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兒,「我會的,我還要回來跟你生娃娃呢!」
少年富有磁性且悅耳的聲音迴蕩在長街上。
大街上熙攘的人群,沒人知道這二人此時此刻是何處境。
路上行人紛紛形態各異,百態人生,各有不同。
允弦離開之後,嚴敏這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抽空了似的,她有些憂慮,這事兒應不應當第一時間跟爹娘知會一聲呢……
忽的一瞬,她猛地想起了此時此刻還在深宮之中的譚熙兒!
今夜,熙兒又該如何自保呢?
「蘇小娘子,咋啦,難不成是跟你家那口子鬧脾氣啦?咋還哭上了呢!」隔壁麵館兒的老闆娘桂姐正好此時端著一鍋刷鍋水出來倒,趕巧兒了就瞧見嚴敏坐在門口一臉悵惘的看著正遠方。
嚴敏見著桂姐,她連忙整理了情緒,皮笑肉不笑似的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哪兒的話,我家允弦對我好著呢。」
「瞧瞧,眼眶都紅了。咋啦,這麼晚還沒收拾回去呢?」
這鄰居街坊都是熱情似火般的大姐,加上先前有嚴敏那面霜與人籠絡關係,別看她才在這兒開鋪子沒多久。
但卻已是在這兒『扎了根兒』了,同那鄰居街坊相處的很是融洽。
「是啊,今兒晚上我們允弦有應酬,說是要出去吃酒去呢,我尋思著多開一會兒門,那能多賣一點兒,是一點兒唄!」嚴敏笑呵呵的插科打諢著,卻心不在焉的又朝著北邊兒看了一眼又一眼。
直到那夜幕降臨,若是此刻能有個表也好,起碼能讓她瞧瞧時間,就這樣漫無目的等待著最是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心都好似被針扎了似的一樣的難受。
……
從小鋪子離開後,蘇允弦便直接去了那醉香閣找來了容煙公主及那墨染大王子二人。
他原還以為這大王子陰險狡猾,像是久居深山一樣狡黠的老狐狸一般,今兒個來,興許那墨染多半不會輕易同他一起入宮去。
可今兒個之見,卻讓他大跌眼鏡。
「姑丈,你來啦!」嚴錦玉坐在那小椅子上,面前擱著幾個碟兒裝的吃食兒。
不僅如此,這小子的腳底下還有散落一地的瓜子皮兒,看樣子像是沒來得及清理。
「你說到哪兒了,你姑丈幼時還給人家姑娘家的小桌兒里放過蛇蟲啊?」容煙倒在一側捂著小腹,咯咯直笑。
雖然容煙還帶著面紗,不過瞧著,這精氣神兒,是比先前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