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寧是北國皇室血脈,北國皇女亦可當王。
澤恩啊!你有什麼想法?不想去爭一爭?」
柳澤恩睜大雙眼,爭什麼?
爭北國皇位?大聖的皇位都沒有,爭北國的?
沒睡醒嗎?
柳澤恩終於理解了——皇家沒好人,那句話的含金量了。
柳澤恩只想夫唱婦隨,老婆孩子熱炕頭,不想當皇夫。
也不想把媳婦分給旁人,與人共侍一妻。
他垂目道:「爭什麼?饅頭嗎?微臣不愛吃麵食,吃麵食易得消渴症。
皇上你年紀大了,也少吃點麵食。」
皇帝一巴掌呼過去:「柳澤恩,朕在同你談正事。」
柳澤恩只想結束這場讓人不愉悅的談話,「皇姑父,祖母說步子太大,容易閃到胯。」
「朕沓娘的是想步子小點,就怕活不到那時候!
朕力不從心啊!知天命、花甲、古稀之年。」
皇帝突如其來的傷感,讓柳澤恩更想跑!「皇姑父,祖母都耄耋之年了。你…」還能活,莫要想不開啊!
「朕沓娘的要是能活到耄耋之年,就好了!」
德勝公公嘆口氣,別人罵人都是你踏娘的,皇帝是朕沓娘。
自罵嫡母,肥水不流外人田、大義滅親。
哎!都是仁德太后造的孽……真是人死,債難消啊!
「啟稟陛下,時辰到了要上早朝了。」德勝公公提醒道。
「柳澤恩,你回去換換衣服,陪朕上早朝!」
「微臣的品級不用上朝。」柳澤恩低聲提醒。
他歸心似箭,想去太子府根本不想上朝。「微臣想去看看太子妃和小外甥。
太子妃從小就怕疼。
人生人嚇死人,不知道她要哭成什麼樣呢!」柳澤恩眼角通紅:「皇姑父,你就讓微臣去看看吧!」
「啟稟皇上、郡馬爺!」小內侍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
念道:「昨日二更三刻,太子府上空金光普照,梵音驟起。
今日旦,晨光微露,太子府上空紅光乍現,有小金龍生於斯。
太子妃產子,未覺疼痛,未發一聲,世人皆稱金龍護母。」
小內侍雙手呈上:「請皇上過目,這是太子府禮官的記錄。」
柳澤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口中喃喃道:「從三更到黎明?不疼,怎麼會不疼。」
柳澤恩人少閱歷不少,從小就陪著他爹蹲產房外面等他娘生妹妹。
陪他大哥柳澤楷,蹲產房外面等大嫂生侄子。
陪他三哥柳澤博,蹲產房外面等三嫂生侄子。
他自己也為人父為人夫,他怎麼會信,怎麼肯信?生子不疼!
柳澤博喃喃自語:「我小妹怕不敢哭,怕長輩擔心。怕…」
老皇帝沒見過婦人生子,但不妨礙他心疼姑娘。眼尾通紅:「眠眠可成大事。」
「澤恩啊!朕同你父皆年邁,不知何時駕鶴西行。
這大聖的江山是朕用命搶回來的,交給旁人朕不放心啊!
澤恩啊!你能輔佐好你表哥嗎?」
柳澤恩想搖頭,——不能!他表哥能帶他掏蛐蛐窩。
「澤恩啊!你能輔佐好良辰嗎?」
柳家的人骨子裡都叛逆,隨根。
此時一夜未睡的柳澤恩,聽聞妹子受苦,他叛逆勁上來了。
柳澤恩嘆口氣:「皇姑父,祖母說莫聽他人畫大餅。
世人不易,做好自己。」
「……」咳咳…皇帝差點一口老痰噎過去。
此時柳澤恩又道:「一切初衷皆為熱愛,不應該是勉強。
我喜愛良辰,皆因他是我外甥,我會竭盡全力輔佐良辰。」
德勝公公一聽。
得!
這孩子下一宿棋生氣了?他趕忙勸道:「四少爺,咱可不行頂撞長輩。」
頂撞皇帝是忤逆之罪,頂撞長輩…無罪!德勝公公很懂!
柳澤恩不是因為一夜未睡生氣,也不是因為下一夜棋生氣。
是因為心疼妹妹,心疼他妹妹因為一個「祥瑞」、一個「神跡」。
柳眠眠愣是一聲未哭,他心疼!
老皇帝嘆口氣,「滾吧!去看你妹妹去吧!」
「謝主隆恩。」「砰!」磕頭行禮一氣呵成,柳澤恩拔腿就跑。
「皇上,四少爺心眼實誠。」德勝公公撓撓頭。
「你這老東西,來當和事佬?」皇帝看著柳澤恩的背影感嘆道:「也就柳家人敢同朕說實話,心無旁騖。」
皇帝展臂:「更衣,上朝。」
早朝之上。
皇帝身著明黃色龍袍,袍上繡著五爪金龍,張牙舞爪。
龍袍以金線繡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皇帝穿新龍袍了?」
「今個這日子,是該穿新衣。」孫御史低頭看看自己的新鞋。
「一會兒下朝一起?」
「一起,一起。」
「多要兩個紅雞蛋。」
老皇帝摸摸袖口金龍刺繡。金龍邊緣綴著華麗的流蘇。
老皇帝嘴角翹起。「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臣等無事!」眾臣行禮。
老皇帝站起身,無事…無事他也不喊退朝!
皇帝腰間繫著玉帶,玉質溫潤,鑲嵌著金龍。
他腳蹬黑色高靴,靴面上也繡著金龍。
皇帝蹙眉道:「金龍降世,本應普天同慶。
只是今日朕接到飛鷹傳書。」皇帝拿出一張紙,甩了甩又塞進了龍袖裡。
「是謝堓寫來的!公輸長生的身體……」皇帝恰到好處的停頓。
皇帝看向翰林院張棟,示意張棟帶個頭。
張棟硬著頭皮,一拱手:「微臣請旨給皇太孫講史!
不讀史,不以明治。微臣請旨給皇太孫殿下啟蒙。」
張棟看著皇帝黢黑的臉色,又補充了一句:「微臣不要太傅的俸祿。」
老皇帝以公輸長生的身體開局,他想要藥材,名貴的藥材。
群臣都心知肚明!可年份好的藥材,可遇不可求。
眾人硬著頭皮,假裝不知。
工部崔尚書假意不知皇帝心思,順著張棟的話說道:「啟稟皇上,微臣算術尚可。」
群臣緊忙道:「啟稟皇上,微臣曆法尚可。」
「啟稟皇上,騎術尚可。」
「啟稟皇上,微臣紅纓槍法尚可。」
「啟稟皇上,微臣書法尚可。」
秦樓一撩官袍,跪倒在地:「啟稟陛下,微臣只會下棋。家中有一棋舍想獻予皇太孫殿下。」
「秦樓,你莫要起高調,小心被群臣孤立啊!」高御史小聲提醒。
群臣都贈知識,就你贈棋室?
孫御史一撩袍子,「啟稟皇上!」
老皇帝一看孫御史,他臉色一變,緊忙道:「你閉…」嘴。
「皇上,微臣家中有一書舍,讀書讓人名理。微臣想把書舍獻給皇太孫。」
「嗯?」老皇帝摳摳耳朵。「老孫頭,你被奪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