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噠噠噠。
往柳府方向駛去。
香雪並未跟著回來。
馬車上,柳眠眠吃著從村裡帶出來的綠豆糕。
是用蜂蜜做的,有一絲絲甜。村裡有人會養蜜蜂,有人會做糕點。
柳老夫人喝口茶,慢悠悠開口道:「那丫頭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不願跟紀丫頭走。
祖母冷眼瞧著,紀丫頭是有情有義的,對這丫頭也有情有義。
咱們不能讓紀丫頭寒心,隨意處置了人家的丫鬟。佛家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咱們就當拉她一把。」
不該有的心思?
柳眠眠手裡的綠豆糕,差點掉了。
太子府出出入入的男人就那幾個。
太子?小魏太醫,和禮官沒了。
不對…不對!還有帶刀侍衛!
若干人!
不該有的?
柳眠眠隨即反應過來,祖母在說謝凌淵。
香雪對謝凌淵?
香雪想做太子府上的姨娘了?柳眠眠嘆口氣。
該說香雪傻?還是她裝傻?
喜歡上侍衛,柳眠眠還能想想辦法。
喜歡上謝凌淵。
就是她想成全,謝凌淵也不願意啊!
單單說容貌,香雪有幾分小家碧玉之姿。
可在王家常年的飢餓下,她身形並未長成,身材矮小、皮膚蠟黃。
琴棋書畫一樣都不會,別說是侍妾通房。
就是伺候筆墨,暖床丫頭恐怕也是不行…
怎地就生出那樣的心思,折磨她自己呢?
「啪…」
「嗚…祖母你打我做什麼?」柳眠眠捂著通紅的手。「歲數這麼大,手勁還這麼大?
嗚嗚嗚…」綠豆糕掉了。
「你那…同情的小眼神是怎麼回事?你還同情上香雪了?
她身世悲慘不是你的錯,不是你造成的。
同情可以,但是不能沒腦子。要是讓我知道你把她帶回太子府…
看我打不打你?」
「不會,我不會!」柳眠眠趕緊舉手發誓。
柳老太太正襟危坐,一副女先生的架勢。「你說說,香雪她錯在哪裡?」
「你知道她有錯,你打我做什麼?我又沒錯。」柳眠眠撅著嘴。
柳老夫人對柳眠眠的撒嬌賣乖視而不見。
冷哼一聲:「說,別想矇混過關!沒事別看那情情愛愛的話本子。」
柳眠眠垂目掩飾著眼底的情緒:「錯在認不清。
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就是不說香雪的身份,只說她體內還有毒,這一生她都做不成表哥的枕邊人。」
柳眠眠小心翼翼看著柳老夫人的臉色。
帶著幾分討好。「祖母,姐姐信里說,她給香雪準備了一個小莊子,還有五百兩的嫁妝。
香雪膽子小,如果碰見合適的人,就給她操辦下婚事。別…」
柳老夫人搖搖頭。「你呀!怕祖母難為香雪?
那香雪的膽子啊!」柳老夫人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劃一下,「就那麼一點點的小膽子。
剛入中村都嚇得睡不著,生怕被殺了。
祖母問過了,她在太子府住那麼多年,別說勾引了。
往凌淵身邊湊都不敢。
還口口聲聲說要當侍妾,讓紀暖同你掙一掙。
她呀!都沒看清自己的心,還有她主子的心。
她不想離開太子府,縱然是捨不得凌淵,捨不得富貴。
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外面的危險。
害怕她什麼都不會,害怕離了太子府,無人庇護她吧?
祖母也不知道香雪在擰巴什麼。如今看來,她不是壞人。」
香雪眼裡小心翼翼藏起的自卑,被柳老夫人看的一清二楚。
柳眠眠嘴角翹起,摟住柳老夫人的手臂。搖啊搖:「祖母真好,祖母最好了。
原來祖母,從未想處置香雪啊!」
想過!
如果香雪有傷害柳眠眠,柳家人的心思,柳老夫人就第一個送她去投胎了。
可是…香雪喊著當姨娘,又不敢往謝凌淵身邊湊,只敢遠遠的看一眼。
委實把柳老夫人逗笑了。
心高,又慫。
人傻,還算善良。
香雪跑了一夜,從村子跑到城裡,只遠遠的看一眼。
就回去了。
柳老夫人不知道。
香雪徒步走了一夜才到城裡,在宮門口等著謝凌淵,又跟著謝凌淵的馬車到了天香樓。
她剛買了一個脆餅,就看見一匹瘋馬急馳而過。
躲在在人群中,眼睜睜的看著謝凌淵一腳踹飛一位貴女。
那位貴女穿著鵝黃的色的衣衫,在陽光下還泛著光,膚白如雪。
香雪都要嚇死了。
那麼美,都被踹飛了?
她呢?
會不會被踹的更遠?
無人知道,香雪又買了幾個脆餅就回去了。
…
柳眠眠同柳老夫人回到了壽康院。
小丫頭匆匆來報,「老夫人,太子妃娘娘…宮裡來了一個太醫。」
「請平安脈的?」顛簸了一小天,柳老夫人有些精神不濟。
「讓他回去。」柳老夫人不想吃湯藥。
生死有命,絕不吃苦。
「回老夫人,是姓魏的太醫。」小丫頭想了想道。
「小魏太醫?那是姐姐用慣的太醫,讓他進來吧!」
「祖母?眠眠給你按按額頭?」柳眠眠擼起袖子。
柳眠眠也坐了小一天的馬車,柳老夫人怎麼捨得,讓她再伺候自己。
小兔子一樣嬌嫩的身子,
還不如她這個八十歲的老太太呢!
略帶嫌棄道:「紫荊過來,她手勁兒大,你呀!小貓咪一樣的力氣。」
「是…」紫荊面無表情。
「嗯,就是這個力道。」柳老夫人舒服的閉上眼睛。
不多時,小魏太醫背著藥箱,疾步前來。
「微臣,太醫院魏川柏見過太子妃娘娘,見過柳老夫人。」
「起來吧!今日小魏太醫當值?」柳眠眠打眼一看,「呦呵!小魏太醫清減了不少!」變得更耐看了。
「減肥了?」柳老夫人睜開眼睛,「小孩子不要太瘦了,壓不住福氣。」
小魏太醫,放下藥箱跪地道:「求太子妃娘娘,老夫人告知下官,柳二姑娘去哪了?」
柳老夫人眼裡全是笑意,目光在魏川柏身邊流連。「小魏太醫,問我們家二姑娘做什麼?」
「老夫人…我!」小魏太醫有些難以啟齒。
他喜歡紀暖,紀暖心裡一點沒有他!離開京城,都不告知大夫。
他算什麼?朋友都不是嗎?
這樣的認知,讓小魏太醫病了,醫者不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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