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顧笙都有帶趙秀去羅大夫那兒認草藥。閱讀
趙秀本就是個聰明肯學的,又識得不少字,進步自是飛速。
連羅大夫都笑,「要不是趙姑娘是女兒家不方便,又有趙娘子這樣的名師教導,我都想拐了趙姑娘做我自家的徒弟了,可比我家那群不成器的都強多了。」
趙秀少不得紅著臉謙虛:「羅大夫過獎了,我才學了點皮毛而已,當不起您這麼說。」
之後再學習起來,卻更認真更刻苦了,滿心就一個念頭,她可不能丟了四嫂的臉才是!
顧笙看得眼裡,暗暗點頭。
阿秀不但是個學醫的好苗子,關鍵還這麼下得苦,只要繼續這樣下去,將來肯定會有一番作為的。
期間,她定做的手術刀剪刀鑷子之類的專用工具,也終於到了。
顧笙拿到以油紙包起來的包裹,立刻打開了。
就見黑漆匣子裡裝的明晃晃的各樣工具,都與她畫的和描述的一般無二,再一上手,更是很快便找回了熟悉的手感來。
顧笙心裡別提多舒暢,決定以後再要定做此類工具,都去縣裡找那家銀樓了。
就是不知道,她精心定做的這些工具,得什麼時候才能派上用場了?
說實話,這麼久沒動過手術刀,她還真有點兒手痒痒了。
不過還是算了,以現在的醫療條件,她手術刀一直沒機會用最好。
這天下午,顧笙和趙秀剛從鎮上回到家裡,才與正在堂屋看書的趙晟說了兩句話,「你看多久的書了?別光只顧著看書,要注意勞逸結合才是,不然身體吃得消,眼睛也要吃不消的。」
如今沒有玻璃,明瓦又貴,誰家屋裡的採光都夠嗆,時間長了,不近視就怪了,關鍵還配不了眼鏡戴,到時候可就真成睜眼瞎了。
趙晟笑道:「我本來一直在外面看的,實在冷了才進的屋,也才剛進。笙笙你就別擔心了,我心裡有數的。」
顧笙身負火系異能,倒是一點不怕冷,可家裡其他人不是。
不由暗暗思忖,看來明兒得買些好炭回來,讓趙晟看書時烤才是,都寒冬臘月了,動起來還好些,一坐下來分分鐘渾身都凍僵,再這樣下去,趙晟沒準兒都要生凍瘡了。
念頭還沒閃完,族裡的興旺嬸帶著個年輕男人找了來,「喏,就是這家了。阿晟媳婦,你在家不?鎮上有人找你接生去。」
顧笙與趙晟出了堂屋。
年輕男人見了顧笙先是一怔,隨即便急道:「您就是趙娘子吧?我媳婦兒生孩子生不下來,您能幫忙去接一下生嗎?」
怎麼又是生孩子,還又是『生不下來』,她真成產科大夫了……顧笙一邊腹誹,一邊問他,「你媳婦發動多久了,怎麼個生不下來法?」
年輕男人越發急了,「我不知道,我媳婦兒喊得好慘,說她沒辦法自己生下來,我娘便讓我找田產婆去。我媳婦兒卻堅持要我來找趙娘子,說趙娘子再不去,她就要死了,我……」
顧笙就知道指望不上他,不過對他媳婦選擇了找她,而不是找田產婆,還是挺欣慰。
道:「你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就跟你走。」
才說了她的手術刀最好沒機會用,誰知道這麼快機會可能就來了,這算不算願望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幸好她現在基本該有的工具都有了,就算產婦情況真不好,她也不至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顧笙很快收拾好,再叫上趙秀,便隨那男子趕去了鎮上。
趙晟本來想跟了一起去的,也讓她給拒了。
婦人生孩子沒個定準的,說不定要七八個小時呢,他也乾等七八個小時不成?
趙晟只得送走興旺嬸後,繼續看起書來,心裡則盤算著,天黑後他就去鎮上接笙笙和阿秀去,大不了他穿厚些,再打個火把就是了。
顧笙與趙秀隨那男子很快到了他家。
他媳婦正喊得悽厲,「痛死我了,真的痛死我了……到底誰說生孩子不痛的,這不是騙人嗎……」
顧笙卻是心下一松,低聲與趙秀道:「看來情況還不算糟糕,要是待會兒我檢查後,產程還算順利,就阿秀你來接生,我在旁邊給你指導,怎麼樣?」
光教趙秀理論知識,肯定是不夠的,還得理論結合實踐才是。
趙秀直擺手,「不不不,四嫂,我肯定不成的,我、我……這次還是你來,我在旁邊看著,再給你打下手吧,我真不敢……」
顧笙見她臉都急白了,想到她的年紀,再想到她的確還沒見過產婦都是怎麼生孩子的,也不勉強,笑道:「行,那你給我打下手吧,等看得多了,你再上也不遲。」
姑嫂倆幾句說定,便進了產婦屋裡。
產婦的情況卻比顧笙預想的還要好些,宮縮規律有力,聽診器里聽來胎心也挺正常,胎頭還已順利入了盆。
因產婦一直在哭,「趙娘子,我真的太痛了,什麼時候才能生下來啊,我不生了行不行?」
顧笙少不得安慰她,「你這可是頭胎,卻才三個時辰就到了這一步,算夠順利了。你別急,至多再過兩三個時辰,你應該就能順利生下孩子來了。至於痛,肯定是痛的,後面還會更痛一點,因為你的孩子也在跟你一起努力,想快點出來,與你們見面。我向你保證,等你待會兒見到你的孩子後,你立刻會忘記現在的痛,會覺得再痛都值了。堅強一點,勇敢一點,好嗎?」
產婦這才漸漸平靜了下來,抽泣道:「趙娘子,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你醫術可是連羅大夫都想拜你為師的,我聽說宋里長家少奶奶的命也是你救的。你還給其他婦人接過生,都是大小平安,所以我死活要你來,我就把我和我孩子的命,都交給你了啊……」
顧笙有些牙疼,『把我和我孩子的命都交給你了』,命運不是都該掌握在自己手裡嗎?
何況還是母子兩個的命。
不過這種話她多年來也聽得不少了,很多根本就是病人無意識之下的話,倒也不必較真。
便只笑道:「你只要聽我的,就肯定能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