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趕到襄陽侯府,見到薛瓷時,她先還有些吃驚,「我怕顧大夫上午忙,快交午時了,才打發人去接你的。怎麼你這麼快就到了?」
還是得知顧笙是自己坐車來的,扼腕後才笑了,「那肯定是錯過了,我派去的人還沒到醫館,顧大夫已經先走了,他們只能空車去空車回了。早知道,我就該讓他們一早就去候著的。」
顧笙擺手笑道:「沒事兒,我自己坐車也很方便,薛小姐就別麻煩了。令尊之後又醒過嗎?」
薛瓷忙道:「醒過的。昨天傍晚又醒過一次,我按顧大夫說的,讓我爹先吃了點兒白粥,再吃的藥,之後一整晚都睡得很安穩。今天早上也醒過,還是吃了粥再吃的藥,瞧著氣色都好多了。」
顧笙點頭,「能吃東西就好,那薛小姐帶我再去給侯爺瞧瞧吧。他雖然已經在好轉了,我今天還是得再給他扎針。」
「真是辛苦顧大夫了。」
薛瓷遂一邊繼續與顧笙說著,一邊引了她往裡走,很快到了襄陽侯的臥室。
襄陽侯看著氣色的確好多了,顧笙給他診了脈,正要扎針,他就睜開了眼睛,「顧大夫,是你來了,真是辛苦了。阿……趙大人他,今天又去翰林院當值了吧?」
可惜之前阿晟在時,他一直人事不知,現在終於好些了,阿晟卻又不會再來了……
顧笙笑了笑,「還得幾天才到休沐日,外子公職在身,當然得按時上值下值了。侯爺現在感覺怎麼樣?頭痛不痛,暈不暈,有沒有噁心想吐的感覺?」
襄陽侯吐了一口氣,才道:「挺痛的,不過沒怎麼覺得暈,也沒有想吐的感覺。」
顧笙點點頭,「可能是因為您一直躺著沒動,大半時間裡也在昏睡,還不覺得。等回頭您能動,能坐起來了,估計就會覺得眩暈想吐了,不過那都是正常的,過幾天就會緩解了,您只能咬牙忍一忍。」
襄陽侯無力的笑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撿回了這條老命來,忍一忍頭暈噁心算得了什麼?真是沒想到,騎了幾十年的馬都好好兒的,臨到老來,反倒還墜馬了,看來以後得少騎馬了。」
薛瓷在一旁忙道:「什麼少騎,爹以後都不能騎了。不然下次可未必再有……呸呸呸,哪還來的下次,反正您以後不許再騎馬了!」
顧笙也笑道:「侯爺以後儘量少騎吧,的確太危險了。沒事兒時當然好,一旦有事兒,可就是非死即殘,自己也痛苦,家人也痛苦。薛小姐這次可真是嚇壞了,也真是從身到心都辛苦了。」
襄陽侯苦笑一聲,「家裡人丁不旺,也只能辛苦瓷兒一個姑娘家了。幸好,顧大夫夫婦肯施以援手,及時趕到了,這次也全靠賢伉儷,若不然……」
顧笙笑道:「侯爺不必客氣,我身為大夫,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應該的。何況外子還說過,兩家當尋常親戚往來,還是可以的,既是自家親戚,當然更該盡力了。」
頓了頓,「我現在得給侯爺扎針了,不然下午去女子醫學堂上課就得耽誤了。不過侯爺放心,我扎針不痛的,您就是醒著也沒關係。」
襄陽侯稍微擺了擺手,「顧大夫只管扎就是,我不怕,不然等你忙完了正事再來給我扎也是一樣。我知道你現在每天都忙得很,你做的事也是利國利民,大公無私的。」
「我平時在外面聽見別人誇你時,嘴上雖不好說什麼,但心裡卻一直都挺、挺以你為傲的。也替阿晟高興,高興他能娶到這麼好一個妻子,高興他真憑著自己的才學本事,一飛沖天了。也不怪他當初……」
當時得知阿晟中了探花,他真的快高興瘋了,這輩子也就瓷兒出生那天,得知阿晟是自己兒子那天,曾那麼高興過。
可惜他別說為他大擺酒席,大宴賓客了,連上門去道個喜都不敢,就怕會將他推得更遠。
幸好關鍵時刻親的就是親的,他們夫婦與瓷兒處得也不錯,好歹也是個慰藉了。
顧笙不是很想聽襄陽侯感慨,何況他身體還虛弱著,眼下也不是感慨多話的時候。
遂笑道:「侯爺現在少說話,閉上眼睛歇會兒吧,我這就為您扎針。薛小姐,你讓廚房給侯爺熬粥時,可以以撇了油的雞湯做湯底熬了,侯爺雖仍虛不受補,也可以少少的加點營養了。明天起,還可以加一些肉末和菜沫。」
待薛瓷忙應了,打發人立刻去做後,便淨了手,凝神給襄陽侯紮起針來。
總算襄陽侯仍精力不濟,沒等顧笙扎完針,已經睡著了。
顧笙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跟襄陽侯真沒什麼好聊的,彼此大眼瞪小眼也是尷尬,他能睡過去最好了。
顧笙也因此更從容了,到得午時三刻,便什麼都忙完,可以回去了。
薛瓷卻怎麼可能讓她就這樣回去,非要留她吃了飯再走,「我知道顧大夫還空著肚子,反正你今天不吃飯是走不成的。我也一直沒吃,特意等著顧大夫呢,你就別客氣了。」
一面已迭聲吩咐人擺飯了。
顧笙只得讓她拉著,去了花廳里用飯。
卻是還沒吃完,襄陽侯夫人就笑著進來了,「顧大夫,吃得還合胃口吧?」
顧笙只得放了筷子,點頭笑道:「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挺合胃口的,多謝夫人關心。」
畢竟沒有當面兒打人臉的道理,何況襄陽侯府的菜色的確都還可以。
襄陽侯夫人就越發笑開了,「合胃口就好,合胃口就好。不是我吹,我們府里的大廚在京城所有高門大戶里都還算出名,好些人家辦席時,都會借了他去。」
「顧大夫你、你……和阿晟要是願意回來,以後就天天都能吃到這麼合胃口的菜了。你看要不你回去後,跟阿晟再好生說一說?」
顧笙這才明白襄陽侯夫人不是作為主人家,特地過來一盡待客之道的,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
該說的趙晟和她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怎麼襄陽侯夫人還沒死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