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笙和趙晟又睡了一覺起來,天已經大亮了。
因薛瓷那邊一直沒打發人過來請她,顧笙心知肯定是襄陽侯情況還穩定,便也不急。
和趙晟一起梳洗了,又不緊不慢的吃了早飯,才去了襄陽侯屋裡。
這回襄陽侯夫人和薛執都在了,瞧得顧笙和趙晟過來,襄陽侯夫人先就笑道:「顧大夫和趙大人來了,昨晚睡得還好吧?聽瓷姐兒說,侯爺情況一直很穩定,顧大夫還說他今天肯定能醒來,真是太好了!」
顧笙點點頭,「不出意外,今天肯定能醒,夫人且耐心等等吧,我進去給侯爺診脈了。」
薛執忙道:「我給顧大夫引路吧。」
薛瓷卻是笑道:「二弟,還是我引顧大夫進去吧,你陪趙大人先坐。」
薛執便依言笑著招呼起趙晟落座來,「趙大人請坐。」
瞧著比昨天就要從容沉穩多了,以他的年紀來說,著實不容易了。
趙晟暗暗點頭,果然能脫穎而出是因為有過人之處,希望他能儘快成長起來,別的不說,至少遇事時,能替他姐姐分擔一二吧!
薛瓷見薛執還算進退有度,也挺滿意,這才笑著引著顧笙進內室去。
一面低聲與顧笙道:「我之後讓人去叫了二弟來守著爹,我自己回房睡了快兩個時辰的,顧大夫還請放心。」
顧笙見她已經換過衣裳了,人雖還是憔悴,但的確還算精神。
點頭笑道:「這樣就對了,薛小姐肯定得自己先健健康康,才能更好的孝順令尊令堂。」
很快,顧笙便給襄陽侯又診了一回脈,還排開銀針,給他頭上的要穴都扎滿了針。
這才低聲與薛瓷道:「薛小姐,等我待會兒取了針,就讓人給令尊再餵一次藥吧。」
薛瓷滿臉的驚嘆與崇拜,「好的,我這就吩咐人熬藥去。顧大夫,您好厲害,這麼多針都能扎得又快又准,我眼睛都快看花了,難怪只有您才能救我爹!」
顧笙失笑,她救襄陽侯根本就不是靠的扎針好嗎,「我這只是雕蟲小技,太醫們和京城但凡叫得上名頭的大夫,都做得到。薛小姐就別誇我了,誇得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薛瓷笑道:「是因為顧大夫值得夸,我也是真覺得您厲害,才夸的……」
話沒說完,就聽得外面隱隱傳來了一陣喧譁聲,不由眉頭,「怎麼鬧哄哄的?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顧大夫您先忙著,我出去看看怎麼一回事啊。」
顧笙應了,「薛小姐只管忙自己的去,我得守著令尊,到了時間好取針。」
薛瓷便吩咐屋裡的姚媽媽和另一個婆子好生伺候著後,往外去了。
到了外面一看,卻是薛家的族人們又來了。
一見薛瓷和薛執,便忙都問道:「大小姐、二爺,侯爺怎麼樣了?顧大夫醫術真那麼高明呢?」
「我們都擔心得一夜沒睡,這不一早就過來了?」
「大小姐,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可千萬要開口。大家都是一個祖宗,一條藤兒上下來的,都是自家人,千萬別拿我們當外人……」
薛瓷這會兒也懶得去分辨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了。
直接道:「經過顧大夫的治療,我父親已經緩過來,只要今兒個能醒來,便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了。多謝眾位叔伯兄長的關心,現在就請大家先回去吧,好讓我父親安心將養,等過些日子我父親大好了,一定好生答謝大家這兩日的關心。」
最後的『關心』兩個字,有意被她咬得極重。
反正一個個的心裡怎麼想的,她不用猜都知道,她爹更知道,等他好起來後,該算的肯定要算的。
眾族人先都驚訝,「侯爺竟已緩過來了,真的嗎?可昨兒太醫不是說……」
「顧大夫醫術真這麼高明呢?看著那麼年輕單薄,不像呀!」
「大小姐可別為了安我們的心,就瞞著我們,這種事兒本來也是瞞不住的。還是早點兒讓大家知道,一起想辦法的好……」
雖然一直沒聽到侯府叩雲板的聲音,薛家的族人們也猜到襄陽侯還活著了。
但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活著』,哪能與真正的活著相比?
都只當襄陽侯撐死也就這一兩天的事兒,畢竟顧大夫的醫術再高明,最多也就比太醫高一點兒,又不是真的神仙,不可能起死回生。
卻不想,聽大小姐的意思,侯爺竟真活過來了,還很快就有望大好,——難道顧大夫真是神仙轉世?
隨即見薛瓷薛執都比昨天精神多了,也從容多了,「我們姐弟瞞大家做什麼,又不是壞事,而是好事,哪有瞞大家的必要?」
若襄陽侯真在拖時間了,他們怎麼可能是這樣的反應,肯定早哭喪著臉六神無主了。
便又訕笑起來,「嗨呀,這可太好了,我就說侯爺吉人天相,肯定會遇難成祥,逢凶化吉吧?」
「可不是,侯爺一看就是有大福的人,怎麼可能連這麼個小坎兒都邁不過去?這不果然就邁過去了,阿彌陀佛。」
還有說要進去看襄陽侯的,「大小姐,我們著實擔心壞了,能進去看一看侯爺嗎?不親眼看見侯爺緩過來了,我們實在不能安心啊。你放心,我們不都進去,就派幾個代表,去侯爺床前瞧一瞧,表達一下我們的關心,絕不會吵到侯爺的,怎麼樣?」
薛瓷只想冷笑。
這是還要親眼看到她爹真緩過來了,才肯死心呢?
可惜她憑什麼聽他們的!
薛瓷想著,淡淡道:「等我父親醒過來,好起來了,自然會見眾位叔伯兄弟,與大家好生說道的,各位何必急在這一時?我們姐弟還得進去侍疾,就不多留大家了。大家請便吧,我們先失陪了。」
說完一個欠身,便帶著薛執折回了屋裡去。
餘下薛家眾族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一些本來就沒有多餘心思,只是想過來及時了解情況,看能不能幫上忙的族人便先散了。
還有一些別有居心的人實在不死心,仍留在了原地,——這不是人還沒醒嗎,那便一切都有可能。
當然,也有出了正院,卻沒回自家去,而是繞道去了後面的院子。
至於後面的院子住了誰,只要是襄陽侯府的人和薛家的族人,就沒有不知道,那是薛大夫人地盤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