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雲舒卻仍不肯回屋去,紅著眼睛又對童媽媽強調了一遍,「我不回去,我要留下一直陪著相公!」
才再次看向顧笙,「笙笙,我真的信得過你,但信得過你與留下來陪著相公,兩者之間並不衝突不是嗎?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孩子也會好好的。��
「我就是想著,相公正處於生死關頭,我和孩子留下陪著他,他感受到後,能更勇敢、更有力量面對困難和考驗,能快些醒過來。你就讓我留下吧,我不會打擾到你的。我也絕沒你想的那麼脆弱。」
脆弱的結果便是相公她也保不住,孩子也保不住,她怎麼敢再脆弱?
她一定會撐到相公平安醒來,一定會堅強到底的!
曹雲舒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顧笙還能說什麼?
易地而處,若趙晟正生死攸關,她肯定也是要寸步不離守著,絕不可能自己回房睡覺的,除非她自己也已昏迷不醒。
顧笙到底點了頭,「行,那雲舒你就暫時留下,等我給阿訣哥做完藥浴治療後,且再說吧。你先去一邊坐著,我得先替阿訣哥把傷口裡的膿血都擠出來,壞肉也剜掉。你別多想,心情千萬要保持平靜,反正時刻牢記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肚子裡還有一個。」
曹雲舒順從的應了,「我這就去一邊坐著,不會打擾笙笙你的。孩子也很好,之前是大動過,但我撫著肚子輕聲安慰了他一會兒,他就安靜了,真是個乖巧懂事的。」
連還在肚子裡的胎兒,都能感知到他的父親正生死攸關,他的母親也因此情緒大動。
那相公就算正昏迷著,也肯定知道他們母子的擔心與害怕,他那麼疼愛他們,怎麼捨得?
所以他一定會很快醒來,很快好起來的!
曹雲舒說完,便由童媽媽扶著,去了一旁落座。
顧笙這才暗自吐了一口氣。
雲舒不但沒有哭哭啼啼,反而比她想像的還要堅強些,不然她除了要趕著救治阿訣哥,還得操心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就真是要分身乏術了。
重新淨了手,還戴上了特製的手套和口罩,——畢竟裴訣中了毒,顧笙總得自己先做好防護,以防萬一。
顧笙方取了另一把手術刀,快速給裴訣做起治療來,幸得曹雲舒和童媽媽都離得有一段距離,倒不至影響她一直引一股異能在指間,同時替裴訣消毒止痛。
等她忙得差不多,趙晟提著一大包藥材回來了。
還帶了一株一看就是珍品的天山雪蓮回來,卻是大皇子趕著讓人送過來的,「說是解毒的聖品,就算吃下去沒有好處,也肯定不會有壞處。讓笙笙你看著用,用完了再想辦法就是。」
顧笙有些驚喜,「有這樣的好東西怎麼不早說?這麼難得的好東西,也不知道打哪兒弄來的?……好吧,忘了那到底是皇子了,我們覺得難弄到的東西,人家沒準兒唾手可得。我待會兒就給阿訣哥用起來。」
只要好東西足夠多,再加上她的異能,她就是硬砸,也要把阿訣哥身體裡的毒給砸解了!
顧笙很快把藥材都送到廚房,指揮鍾媽媽熬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裴訣讓趙晟和三寶合力架到盛滿了滾燙藥水的木桶里,做起藥浴治療來。
一直強忍著沒有出聲,也不曾影響過顧笙分毫的曹雲舒見顧笙暫時得了閒,這才再忍不住低聲問起她來,「笙笙,這樣就能解相公身體裡的毒了嗎?」
顧笙還是說一半藏一半,「光這樣肯定不夠,還得熬藥給阿訣哥內服。現在雲舒你總相信我,肯回去睡了吧?相公我也馬上要讓他回去睡了。沒必要我們都守著阿訣哥嘛,純粹就是浪費,還不如大家輪流睡覺。」
曹雲舒抿了抿唇,「我不是不相信笙笙你,我是看著相公就這樣無知無覺的,不親眼看著他醒來,總不能安心。笙笙,你今晚著實累了,趙四哥明兒又要當值,要不,待會兒你也去睡,我守著相公吧?」
她想讓相公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顧笙嗔她,「讓一個孕婦熬大夜,我這個大夫卻去睡大覺?雲舒你這開的是什麼玩笑。」
曹雲舒忙道:「笙笙我沒開玩笑,我這陣子睡得夠多了,精神也養得足得很,我守著相公再合適不過……」
顧笙打斷她,「那也不行,萬一阿訣哥發燒了,或者有這樣那樣的不適,你會處理不成?至少今晚還是我守著,你去睡吧,不然我要惱了啊。我自來最反感的,就是不聽大夫話的病人及病人家屬了。」
趙晟也過來道:「嫂子就聽笙笙的吧,我也馬上回去睡了。不然明天白天誰守著阿訣呢?我白天要當值,只能晚上守,明天白天可得嫂子守著。」
曹雲舒這才沒再堅持,「行吧,那我這就回房去睡覺。不過笙笙,若中途相公醒了,你一定要讓人去叫我啊。」
顧笙笑道:「阿訣哥今晚不會醒的,若真有醒的跡象了,我一定立馬去叫你,好讓他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你,總成了吧?」
又吩咐童媽媽,「童媽媽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扶了少夫人回房去?」
總算把主僕倆給打發走了。
趙晟方低道:「笙笙,那我也回去睡了啊,剩下的時間,就得辛苦你了。」
顧笙白他,「才跟雲舒說了那麼多,我這會兒一點不想說話,你能別招我又說重複的話了嗎?走你的人吧。」
趙晟便趁一旁三寶和鍾媽媽沒注意,輕擁了顧笙一下,才也回了他們院裡去。
不一會兒,裴訣木桶里的藥水漸漸涼了下來。
顧笙這才指揮三寶和鍾媽媽將人撈起來,又躺回了榻上去。
就見裴訣傷口周邊的黑色已經淡了些,可見藥浴多少還是有點用的。
顧笙遂低聲吩咐鍾媽媽,「讓人把給阿訣哥內服的藥熬上吧,天山雪蓮用四分之一株。再移兩盞燈過來,我得給他縫合傷口,不然他的傷口一直長不好,就算毒解了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