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晟笑起來,「我最喜歡也最佩服的,就是笙笙你這份堅持與堅韌了。剛開始你在咱們村里和鎮上行醫、推行剖腹產手術時,不也很不順利嗎?之後到了縣城,再之後到了省城,也都不是一帆風順的。」
「但你終究還是過來了,現在不說人盡皆知,至少也是聲名遠揚,比剛開始強了不知多少倍。就因為你有一身過人的醫術和醫德,有一顆悲天憫人,救死扶傷的心。」
「所以就算眼下有困難了,也只是暫時的。你還有金掌柜他們,還有我,你的星星之火,有朝一日一定會成燎原之勢,照亮全天下所有人,甚至讓子孫後代都受益的!」
顧笙本來也沒太糾結懊惱,根本沒用的東西,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想幾個辦法來解決問題。
只知道怨天尤人,傷春悲秋,陷在負面消極的情緒里,她也不是她了。
再聽得趙晟這番話,顧笙眉頭就越發舒展了,笑道:「你什麼時候熬的雞湯呢,熬得還不賴嘛。是啊,現在再怎麼著,也比剛開始強多了,那時候都能過來,現在更算不得什麼了。」
頓了頓,「可惜阿訣哥不在,不然還能問問他,能不能與工部鍛造司的人搭上線。現在只能去找市面上的工匠,先把我要的工具器械做幾套出來,看看效果如何,再批量生產了。」
趙晟道:「笙笙,你明天先找著,我也替你打聽一下,看能不能有其他路子吧。」
顧笙點頭,「嗯,你也替我問問。我再問問金掌柜,他家東家不是說人脈很廣嗎,說不定有法子。只是若沒有官府的支持,九芝堂便不能替產婦減免費用了,我也不能讓醫館上下辛辛苦苦,卻做的是賠本的買賣不是?」
「好在京城的百姓應該普遍比其他地方的富有些,又是人命關天,添丁進口的大事,稍微貴點兒他們應該也是能接受的。」
「反正慢慢來吧,一切順利則罷,不順利也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夫妻倆就這樣說著話,很快回了家裡。
晚上吃過晚飯,顧笙正與曹雲舒在園子裡散步消食。
一邊東拉西扯的說閒話,「笙笙,你不是說胎兒一般四個月後,就會動了嗎?怎麼他一直不動呢?他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胡說八道什麼,怎麼可能有問題?四個多月就動是動得早的,也有不少五六個月後才動的,雲舒你耐心等著就是。」
「……不是說了吃牛肉孩子不會黑嗎?你怎麼不信大夫的,偏信那些沒有依據的傳說呢?」
「呵,我這也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萬一是女孩兒,黑了可就不漂亮了……」
「那還有說孕婦吃了魚,孩子以後會流口水的呢,你不是魚也不吃了?」
趙晟就急匆匆找了來,「咳,嫂子,打擾一下,我有急事與笙笙說。」
曹雲舒本來還想開玩笑,趙晟就這麼一刻都離不得顧笙嗎,剛吃飯不還在一起?
見趙晟滿臉的凝重,顯然是真有急事,自然不便開玩笑了,笑道:「我正好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了啊,趙四哥和笙笙你們慢慢說。」
說完便讓童媽媽扶著,慢慢往回走了。
顧笙這才低聲問趙晟,「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趙晟低道:「唐大人在外面,說是聽說宮裡有娘娘難產了,想接了笙笙你立刻進宮去,為那位娘娘做剖腹產手術。只要娘娘能母子平安,皇上親自見證了你的醫術和你的剖腹產關鍵時刻,真能救命,避免無謂的傷亡,說不定,就同意大範圍推廣剖腹產了呢?」
顧笙好不容易等趙晟說完,立刻道:「那我馬上取藥箱去。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千萬不能錯過了!」
說完已拔腿往自家院子跑去。
皇上不但高高在上,又是男人,說句不好聽的,哪能真體會到人間的疾苦,又哪能真知道女人生產時,是多麼的痛苦與兇險?
以往他的妃嬪們生產時,他怕是人都懶得到場,就只用等著宮人來報一聲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是好消息就賞,是壞消息就嘆息一聲,便過去了吧?
畢竟他妃嬪多了去了,兒女也多了去了,多幾個少幾個,真的無所謂。
但這一次,因為一些外部的客觀原因,他可能多少要對待產的妃嬪上點兒心了,便能體會到原來刀砍在自己身上還是疼的的感覺。
說不定,就真把『容後再議』,改成了『即刻執行』呢?
趙晟見顧笙說跑就跑,只得拔腿也追了上去,「笙笙你慢點兒,我話還沒說完呢。這事兒只能成功,出不得半點差錯,不然皇上震怒起來,後果不堪設想。你可得想清楚了。」
顧笙一聽就明白他的擔心,忙道:「放心,我都做多少例剖腹產了?出事的只是少數中的少數,不會這麼背的。你不信我的運氣,也總要相信我的醫術,相信我的專業素養吧?何況唐大人都在外面了,又是人命關天的事,我能不去嗎?」
趙晟一想可不是。
不管是於公,還是於顧笙一貫的醫者仁心,她都肯定要去,誰也攔不住的。
只得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夫妻倆很快收拾好,再讓婆子去告訴曹雲舒一聲後,便一起去了外面。
唐大人已經在馬車裡等得很著急了,見顧笙和趙晟終於出來了,顧不上多說,等他們上車一坐定,便直接吩咐車夫:「出發!」
馬車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立刻飛了出去。
唐大人這才問顧笙,「顧大夫,你已經知道我們此行是去哪裡,去幹什麼了吧?你緊張嗎,有把握嗎?」
顧笙點頭,「已經都知道了。唐大人放心,我不緊張,在我眼裡,那就是個普通的病人,與其他病人沒有任何區別,我為何要緊張?我只要如常發揮自己的醫術,保得產婦母子平安即可。」
唐大人就著微弱的光,見她是真不緊張,吐了一口氣,「顧大夫雖年紀輕輕,卻一直都有大將之風,我自然相信你。這會兒只有你們夫妻兩個,我也索性打開了天窗說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