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顧笙看得出來曹雲舒氣色精神都不錯,胃口的話她也是親眼看見的,至多也就晚上入睡時,可能是會有點悵然若失。
但孕婦本就嗜睡,她應該也悵然不了多久,便抵不過本能,夢周公去了。
倒也用不著真擔心,遂沒再多說。
等到吃過午飯,顧笙與趙晟便收拾好,等待起容子毓來接他們了。
趙晟昨天是事先不知道顧笙要去興慶大長公主府,也的確沒空,今天卻是既知道又有空,當然說什麼也要跟了顧笙一起去。
容子毓到達時,見到的自然便是夫妻兩個了。
饒容子毓心情本來很不好的,遠遠的瞧見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天生一對的女兒女婿,心裡也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腳步也不自覺加快,眨眼間便到了顧笙趙晟面前,「寶兒、阿晟,你們吃飯了沒?阿晟,你要陪寶兒一起嗎?」
趙晟笑著點頭,「我正好沒事兒。我們也早就吃過飯了,老爺吃了沒?我看您臉色很不好,可千萬要保重身體才是。」
容子毓昨晚就沒怎麼睡過,還一直窩著一肚子的火,吃也吃不下,氣色能好就怪了。
嘴上卻是笑道:「我也吃了,就是昨晚有些沒睡好,等忙過這幾天就好了。那我們先上車吧,有話邊走邊說。」
爺兒仨便一起到門外上了車。
等馬車出了裴訣家的大門,上了大街,顧笙方問容子毓,「老爺,令堂醒過嗎?」
容子毓點頭,「上午醒過片刻,很快又昏睡了過去。不過太醫說她脈象好轉多了,對寶兒你是讚不絕口,還說想看一看你開的方子,不過我沒答應。」
顧笙道:「無所謂,太醫想看就給他們看吧,跟他們開的方子應該差不多。主要是我治療的手法跟他們不一樣,他們學不會手法,只知道方子也是白搭。」
又道:「既然脈象好轉多了,人也已經醒過,今天這次過後,我應該是不用再去第三次了。」
容子毓忙道:「便是現在寶兒你其實都沒必要去的,要不,索性回吧?」
趙晟笑道:「都在路上了,還回什麼回,就讓笙笙再去瞧一瞧吧,瞧過了老爺也好安心。您也別想太多,現在就拿她當尋常大夫,拿自己當尋常病人家屬就是。」
容子毓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可不敢只當尋常大夫,尋常大夫哪有這麼好的醫術,這可是神醫,得供著才成。」
善堂、育兒堂?
容子毓皺起眉頭,「寶兒,那銀子你不打算自己留著,而是要……」
要捐獻出去嗎?
也是,打一開始她就不願意沾他們家一分一毫,如今自然也不可能沾,他昨天居然還慶幸,不管怎麼著,寶兒和阿晟買宅子的錢至少有大頭了。
趙晟搶在顧笙之前,看向容子毓笑道:「老爺,您還沒問我昨兒遊街和瓊林宴的情況呢,看來您心裡果然還是更疼笙笙,我最多只能排第二位。」
一邊沖容子毓使眼色,示意回頭他跟他解釋。
一千兩是不少,但他和笙笙又不是掙不來,她既然不願意沾那個老太婆一分一毫,他當然就會支持她,不會讓她再為這件事多費口舌多煩心。
容子毓接收到趙晟的眼色,到底沒有再說,順著他的話笑道:「沒有的事兒,阿晟你在我心裡跟寶兒一樣,都是第一位。那你昨兒一切都順利嗎?遊街時肯定很風光,瓊林宴也熱鬧得很吧?」
趙晟笑著點頭,「一切都挺順利,遊街時沒人再砸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瓊林宴的宴席也特別豐盛。我還有幸與其他十幾位同科一起面了聖,不過可惜應該沒有給皇上留下什麼太深的印象。」
容子毓聽得笑道:「皇上日理萬機,每天要見的人不知凡幾,能只見一兩次,就讓他留下印象的人,從來就沒幾個。不過沒關係,阿晟你好好當值,穩打穩紮,總有一天會入皇上的眼,一展所學的。」
趙晟笑道:「笙笙也是這麼跟我說,是金子遲早總會閃光。我也不一定要入皇上的眼,才能一展所學,我干好自己的本職,盡到自己該盡的職責也是一樣,若還能有機會多做實事,就更好了。」
容子毓「嗯」了一聲,「你這樣想就對了,橫豎你還這麼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如此說著話,倒是不多一會兒,就抵達了大長公主府。
容子毓也沒讓趙晟迴避,直接便引著他和顧笙一起,去了興慶大長公主的正殿。
安嬤嬤和興慶大長公主的幾個心腹昨兒都見識過容子毓的不留情面了,都知道如今的老爺惹不得。
加上經過顧笙的治療後,興慶大長公主的確在好轉,她們就算什麼都不懂,也看得出來。
這會兒瞧得顧笙再來,自然更不敢有二話了。
萬一惹得大小姐……顧大夫不高興,不肯繼續給大長公主治病了,她們可擔不起那個責,大長公主活得越長,她們的好日子也才能越久。
遂瞧得容子毓竟然直接帶趙晟這個陌生的男子進了興慶大長公主的屋子,她們同樣沒敢多說一個字。
容子毓本來也不在乎她們怎麼想,直接吩咐上茶來,又與趙晟道:「阿晟,你稍等片刻,我帶了寶兒進去,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出來,你們就能回去了。」
待趙晟笑著應了,便帶著顧笙進了內室去。
顧笙今兒再來,便算是熟門熟路了,切換大夫的狀態也是一秒足夠,很快便給興慶大長公主做起檢查來。
察覺到她的脈搏心跳的確都有力多了,胸腔里也沒有再發炎惡化,產生新的積液,顧笙不由鬆了一口氣。
幸好她真不用再來第三次了。
鬆氣之餘,又忍不住腹誹,果然是禍害遺千年,老太婆生命力還挺強,竟然真就這麼撿回了一條命來!
顧笙知道容子毓掛心,便低聲與他道:「老爺放心,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至少也得調養個把月,才能大好,往後也切忌大悲大喜。您先出去,我好給病人施針。」
待容子毓應了,轉身往外走了,才取出銀針一字排開,做起施針準備來。
卻是剛捻了一枚針在手,要對著興慶大長公主的額頭紮下去,她便忽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