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聽得笑起來,「人阿訣哥幾時要拉著你結娃娃親了,你倒是會自作多情。閱讀說不定,他心裡也跟你想的一樣,萬一他的是女兒,你的是兒子,他才不要自家的白菜被你家的豬拱走呢。」
「所以索性先下手為強,讓雲舒跟我說好認義父義母,回頭便不會要麼傷情分,要麼自己為難了。」
趙晟笑道:「我當然是有這個感覺他可能會提,才會這麼說的,我自己的感覺難道還能有錯?反正將來我們的孩子不管怎麼著,成親的前提都得是兩情相悅,就跟我和笙笙你一樣。」
顧笙呵呵,「我怎麼記著,我跟某人成親時,就是第一次見他時?他還昏迷不醒,什麼都不知道。以後的事,且以後再說吧,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春闈。」
趙晟笑著點頭,「我知道,一切都等春闈過了再說。阿訣也說等我考完後,他有許多話與我說。他這大半年,應該經歷了很多事,處境也遠比我們所能看到的、所能想到的,兇險曲折得多吧?」
「可他還無人可說,也不能對著嫂子說,對著其他人又信不過,可不只能等我考完了,與我說一說了?有些事,並不是說指望別人能替你分擔,能有個可傾訴的人,都能好的多。」
顧笙道:「阿訣哥肯定很不容易。這才多久呢,他已經連升幾級,都做到四品了,除了背後有人在推他,與他自己的努力也分不開。他要是沒有真本事,怎麼服眾?就現在,明里暗裡不服他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數吧?」
趙晟嘆道:「是啊,所以他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我還是能感受到他心裡的壓力。這條路真的不好走,但他已經沒有退路,無論如何,都只能繼續走下去了……」
顧笙皺眉,「就算有退路,他能退、敢退嗎?榮安郡王夫婦和他們那個兒子,哪個不是恨不得吃了他?雲舒娘家那窩奇葩也沒一個好東西,只要阿訣哥一失勢,我都不敢想等著他們的會是什麼。」
「尤其現在阿訣哥還有了雲舒,還有了他們的孩子,這就是他眾所周知的軟肋了。咬牙一條路走到黑就是他唯一的路,他再苦再難,都必須堅持走下去!」
反正她是能理解裴訣的心理的,與其窩窩囊囊的等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換了她,也會選擇同樣的路。
當然,對於趙晟這樣真正關心裴訣,只希望他能平安喜樂的人,肯定首要還是希望他能安康終老的。
趙晟抿了抿唇,「我就是心裡都明白,所以才覺得阿訣難。便是……大皇子,只怕更關心的也是他能飛多高,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利益回報,壓根兒沒想過問他一句飛得累不累吧?」
顧笙默了默,道:「一開始應該還是有過關心的吧,好歹也有救命之恩,彼此又同病相憐,多少還是會有幾分真心的。不然阿訣哥也不會義無反顧了,他本來就是別人對他一分真心,他就會立馬回以十分,而且一直回下去的。」
「再來點兒知遇之恩,理想抱負什麼的,阿訣哥就更是忠心耿耿,義無反顧了……不過你也別太悲觀太消極,無論如何路都是阿訣哥自己選的。他也是二十幾歲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想要什麼,說不定,他壓力大歸壓力大,其實也在享受這個壓力變動力的過程呢?」
趙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笙笙,其實我心裡都明白,就是跟你這麼一說。路是阿訣自己的,除了他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旁人的確幫不上忙,著急也沒用。我們能做的,也就是時刻做好準備,當他堅強的後盾了。」
顧笙笑起來,「時刻準備著也太誇張了,阿訣哥現在這麼能幹,說不定將來是他帶飛我們呢?」
頓了頓,「行了,不說這些了。收拾好了就過去吃午飯吧,別讓阿訣哥和雲舒久等了,雲舒如今可餓不得。等吃了飯回來,你補個覺,就好抱佛腳了。」
趙晟也笑起來,「嗯,都到今天了,還不抱佛腳,更待何時?那我收拾去了啊。」
少時趙晟收拾好了,夫妻倆便一起又回了裴訣他們院裡去。
大家一起吃了午飯,又閒聊了一會兒權當消食,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畢竟趙晟只有一天半就春闈了,裴訣今晚還要進宮去通宵當值,曹雲舒如今更是餓不得也累不得。
到得傍晚,裴訣進宮當值去了,臨走前與趙晟說好,後日一早他會和容子毓一起送趙晟去貢院。
又託了顧笙多陪曹雲舒說話,省得她無聊,——招來了顧笙的一陣嘲笑,「阿訣哥你只管秀你的恩愛,能溺死我才算我輸!」
才滿臉是笑,滿心輕鬆的出了家門。
卻是一出家門,眼裡的笑容便斂了去,整個人的氣質也一下子不一樣,又成了金吾衛人盡皆知、也令無數人又恨又怕的那個「玉面煞神」。
次日一早,容子毓送來了近年春闈一些脫穎而出的佼佼者們做的文章。
還告訴了趙晟今年主考官——翰林院秦大學士的一些不為人知的喜惡偏好。
這些都是他托唐三老爺幫著打聽的,除了唐三老爺這樣的文官,還得是家世底蘊人脈都像唐家一樣的文官,旁人可打聽不到。
趙晟忙鄭重謝了容子毓,便仔細看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他看完這些後,肯定會有不小的收穫。
但他也沒打算過度的依賴這些,還是決定以自己一貫的文風為主,不然臨時學個四不像,才真是後悔也遲了。
於是一整日,顧笙和趙晟的院子都安靜得落針可聞。
連帶整個裴家都清靜了好多似的。
顧笙對上曹雲舒時,便禁不住歉然,「弄得雲舒你和全家上下都跟著小心翼翼,束手束腳的,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讓曹雲舒嗔了一頓,「笙笙你不是昨兒還說沒拿自己當客人嗎,敢情是哄我的?就是要這樣清清靜靜的才好呢,何況也不是多久,就一兩天的事兒。不然什麼都不付出,就白給我腹中的孩子撿個新科進士的義父,這麼便宜的事,我反倒不能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