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裡,鍾媽媽讓早就撥過來伺候的兩個婆子送了熱水來,再吩咐了兩人一句:「小心伺候著。��
便扶著曹雲舒先離開了。
趙晟這才伸了個懶腰,道:「總算可以好生洗洗了,覺得渾身都又是汗又是灰塵的,太不舒服了。」
顧笙也一樣,道:「那你快去洗,我給你找換洗衣裳,等你洗完了我再洗。動作快點兒啊,總不好讓老爺和阿訣哥他們一直等著。」
趙晟笑起來,「一起洗不是最快,不如?」
顧笙呵呵,「不如你個頭啊,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貧嘴,快去!」
待推了趙晟去淨房後,才把行李包袱打開,先整理起兩人的衣裳來。
半個時辰後,覺得渾身都舒服多了的顧笙和趙晟在暮色四合中,回到了裴訣他們那邊院子的花廳里。
當中的大圓桌上已經擺好六道涼菜,還有碗筷杯碟和兩壺酒了。
瞧見夫妻倆回來,鍾媽媽立刻吩咐人準備上熱菜去了。
裴訣則忙招呼起顧笙和趙晟落座來,「阿晟你坐這兒,我再坐你旁邊,我們三個男人一起喝酒。嫂子你就挨著舒兒啊,正好替我照顧一下她,她別的都好,就是不大會照顧自己。」
顧笙就抖了一下,「嘖,也太肉麻了,我認輸,認輸,實在炫不過。」
裴訣不明所以,「嫂子什麼意思,什麼炫不過呢?」
顧笙看了一眼曹雲舒,見她又是臉紅又是忍不住笑的,道:「當然是比肉麻比恩愛,我和相公還是炫耀不過你們了。」
裴訣也笑起來,「原來是這個。看來嫂子是忘了當初我一天被你們炫無數次時的痛苦了?果然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呀!」
趙晟笑道:「阿訣你還是別說了,再說激起了笙笙的勝負欲,一定要與你們炫出個長短來,不是冤冤相報何時了了?」
說得大家都笑起來。
晚宴也在笑聲中,拉開了序幕。
大家吃喝著說笑著,雖然都很高興,也只吃了半個時辰,便散了。
畢竟趙晟還有兩天就要下場了,今晚他最需要的,便是好生睡一覺,明後天爭取把狀態調整回來到最佳。
曹雲舒又是有孕初期,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
大家要敞開了樂呵,以後有的是時間。
遂在送走容子毓後,顧笙與趙晟便回了他們院裡,吹燈睡下。
次日起來,夫妻倆都恢復了七八分精神。
正好裴訣要到傍晚才進宮去換班當值,吃過早飯,便與趙晟商量好,要帶趙晟去國子監的貢院先看看後日的考場,看完回來後,就不再出門了,最後再臨陣磨一下槍。
容子毓卻又來了。
趙晟與顧笙忙迎了出去,「老爺怎麼一早就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不是說這兩日都不來了,後日一早再來,送相公去貢院嗎?」
容子毓抿了抿唇,才笑道:「我想著阿晟應該沒去過國子監的貢院,所以想今天帶他先過去瞧瞧,熟悉一下。你們這是,要出門呢?」
趙晟笑道:「是阿訣說他今天白天正好有空,帶我去熟悉一下貢院,倒是與老爺想到了一塊兒去。」
容子毓失笑,「那我豈不是白來了?行吧,就讓阿訣帶阿晟你去吧,你們年輕人更說得來些,我就、就先回去了。」
說完便要走。
卻讓趙晟給叫住了,「老爺且慢。您特地過來,應該不止是想帶我去熟悉貢院吧,我怎麼瞧著,您還有話沒說的樣子呢?跟我和笙笙,您還有什麼可隱瞞的不成?」
容子毓咳嗽一聲,「我、我哪有隱瞞了,我沒話了,真的……」
在顧笙定定的眼神之下,到底圓不下去了,只得低道:「是襄陽侯啦。一早就親自上門,問我你們是不是已經到了,為什麼耽誤到昨天才抵京,可是路上出了什麼事,還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我這不是想著,阿晟你壓根兒不想跟他扯上關係嗎?就說你們挺好的,什麼事兒都沒有,讓他回去他的,也別再找我,更別想著找你們了。誰知道他居然還不肯走,非要我說明緣由……我就想著、想著總得徵得阿晟你同意後,我才能把有關你的消息告訴他。」
「所以只好跑了一趟,不然他萬一一直賴著不走……咳,正好,也見一見寶兒……我都幾個月沒見你了,心裡實在想得很……」
顧笙就知道容子毓剛才笑得那麼不自然和誇張,不會沒有緣由。
但她現在是真後悔,剛才為什麼要以眼神逼容子毓不得隱瞞,這不是白白影響趙晟的考前心情呢?
她正要說話,趙晟已道:「老爺告訴他就是,這又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他沒了理由煩您,自然就走了。對了,他過繼了嗎?都在京城,老爺應該知道吧?」
容子毓忙道:「倒是已經過繼了,我回京後還沒來得及再去催他,就聽說過繼了。好像是他們族裡一個沒出五服的侄子,今年十三歲,還沒立世子,但聽說也快了。」
趙晟扯了扯唇,「總算他說到做到了。那他都有兒子了,不好好在家教養兒子,管別人的閒事做什麼?勞煩老爺回去告訴他,以後除非真的有事、有需要了,否則還是儘量少往來的好,於彼此都不好。當然,作為親戚,四時八節該送的禮,我還是會送到的。」
容子毓點頭,「阿晟放心,我會一字不漏轉告他的。他可能、可能也只是擔心吧?畢竟馬上就是春闈了,你卻一直沒到,也沒有任何消息,是既要擔心你的安危,又要怕你誤了春闈,也的確……」
別的事他不評價他那個所謂「親家公」的,但大家都是做父親的,他至少在這件事上,也能理解襄陽侯的感受。
親生兒子春闈在即,於哪個讀書人來說,春闈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得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才能讓親生兒子把春闈都放在後面,一直耽誤到火燒眉毛了,才終於趕到了?
也就不怪襄陽侯就算確定人已經到了,依然不能安心了。
他必須得弄清楚了到底是什麼耽誤了趙晟的行程,若真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他肯定得第一時間替他解決好了,絕不影響到他春闈。
當父親的才能把心徹底落回肚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