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見柳芸香好像誤會自己不喜歡身上的大紅嫁衣了。
忙笑道:「我喜歡的,娘,這衣裳這麼漂亮,又是您親手一針一線做的,我怎麼可能不喜歡?真的,我豈止喜歡,我太喜歡了!」
她本來也以為自己不喜歡艷色繁複的衣服。
說到底就是個遮羞避寒的東西而已,當然是越簡單方便,越好了,有那個挑選打扮的時間,她做點兒什麼不好?
可身上這件大紅嫁衣卻怎麼看,怎麼讓她喜歡,哪怕它那些繁複的花紋的確沒什麼實質的用處,哪怕它複雜得憑她自己根本穿不上,必須得有人幫她才成。
更甚者,這麼複雜沉重的衣裳,穿在身上著實沒什麼舒適感可言。
顧笙還是喜歡的很。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後世幾乎所有的女孩兒,都會有一個婚紗夢,都會看見漂亮的婚紗,便兩眼發亮,走不動路了。
柳芸香見顧笙是真的喜歡,笑得眉眼彎彎的,道:「笙笙你真喜歡這衣裳就太好了。那你坐會兒,等到了吉時,就讓阿秀和周大姐扶了你去院子裡,就在院子裡給你和阿晟拜堂啊,我得瞧瞧阿晟去了。」
又叮囑了趙秀和周大姐一番,「等到了吉時,你們就把花兒給笙笙簪上,蓋頭也蓋上,可別忘了啊。」
才腳下生風的出了門,往廳堂去了。
就見趙晟果然已經換好吉服了,正坐在圈椅里傻笑。
柳芸香不由也笑起來,嗔道:「你這孩子傻笑什麼呢,笙笙都當你媳婦兒快兩年了,你照理早該傻笑過了才是。」
趙晟回過神來,忙站了起來,不好意思道:「咳,娘,我就是、就是高興……笙笙她,妝扮完了嗎?她還生我氣不?」
柳芸香先仔細打量了他一回,「我兒子就是俊,讓這衣裳一襯更俊了!」
滿意的看完了,才又道:「笙笙已經妝扮好了,可漂亮了,待會兒送入洞房你揭了蓋頭後,就能看到了。她那麼豁達好性兒一個人,怎麼可能還生你氣?也不是你要瞞她,是我們大家聯合起來的。但你可不能仗著她好性兒,往後就欺負她。」
「本來我該給她打幾樣首飾的,想著你們以後花錢的地方多,尋常首飾怕也入不得笙笙的眼,便沒打。等以後你有了余錢,記得千萬要多給笙笙買些漂亮衣裳首飾,她不要也堅持要給她買才是。這麼個打著燈籠火把都找不到的好媳婦兒,你對她怎麼好都是應該的。」
趙晟忙都應了,「娘放心,我會一輩子都對笙笙好,將來一定會為她掙鳳冠霞帔,也為您掙的。」
柳芸香慈愛一笑,「給不給我掙都無所謂,但你一定要給笙笙掙,一定要記住自己的話,一輩子都對她好。」
說著里外看了一圈,「親家老爺和阿青呢?」
趙晟摸了摸鼻子,道:「妹夫請老爺去他屋裡坐了。剛才老爺,咳,看我的目光有點兒……那個,妹夫瞧著不對,就硬把老爺請到他屋裡去了。還當老爺平日對我都不錯,早就已經老丈人看女婿,同樣越看越有趣了,誰知道……噝……」
柳芸香聽得忍不住笑出聲來,「你今晚極有可能要拱了人家心肝兒寶貝一樣的小白菜兒,當然要看你不順眼了。我之前都怕親家老爺不同意,不願意配合,沒想到聽我說了後,他就猶豫了一小會兒,就同意了。」
「但這事兒吧,是你自己當初說要等笙笙滿十八歲的,阿青和阿秀的婚期也因此至今沒定。你總不能自己就想怎樣怎樣,對別人卻嚴格要求,毫不通融。」
「所以今晚……咳,要是笙笙不情願,你可別勉強她。她再是能幹厲害,到底是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肯定還是慌的怕的。你反正多的都等過來了,也不差再等些時日了,總歸慢慢兒來,記住了嗎?」
趙晟鬧了個大紅臉,「娘別說了,我心裡都有數。要不是您和老爺都商量好了,您也準備起來了,我本來是打算等春闈後,再風風光光迎娶笙笙一回的。不過今天這樣也挺好,她應該更喜歡這樣……反正我都知道的。」
雖然肯定比平時更難,畢竟都說洞房花燭夜可是人生四大喜之一的小登科。
但他絕沒打算勉強笙笙,一定會等到她心甘情願的!
柳芸香卻又低道:「那個,咳,若是笙笙她情願,你可得溫柔一點兒,別嚇著了她……臉皮也記得厚一點兒。你一個大男人,臉色厚有什麼關係,總不能讓她姑娘家家的主動吧?我不好跟她多說,不然倒像在變著法兒的逼她一樣,只能跟你說了,你可別忘了。」
趙晟已不止臉,連耳根和脖子都紅得要滴血了,「哎呀娘,我都知道的,您快別說了,我、我真知道。您快忙您的去吧……」
一邊說,一邊已在把柳芸香往外推。
柳芸香見兒子是真臊著了,這才沒有再說,搖頭笑著又往灶房去了。
不多一會兒,天徹底黑透了。
柳芸香事先請人看好的吉時也到了。
她忙隔著門招呼了趙秀和周大姐一通,「吉時馬上就到了,阿秀,你給你四嫂戴好花兒了沒?戴好了就把蓋頭也給她蓋上,跟周大姐一起扶了她出來吧。」
才回到院子裡早已布置好的簡單會場,歉然的與容子毓道:「親家老爺,實在簡陋了些,請您千萬見諒。但以後阿晟也好,我也好,都會一輩子對笙笙好,絕不會委屈了她的,請您只管放心!」
容子毓雖然一看趙晟滿臉的春風蕩漾,滿臉的志滿意得心裡就彆扭,就來氣,——他今晚怎麼可能忍得住,肯定說什麼都不會再忍了,大家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誰呢?
但他對柳芸香這個親家母卻是一點兒氣都沒有的。
何況柳芸香事先可是徵求過他意見,他自己同意了,除了此時此刻,他對趙晟這個女婿,也是認同且喜歡的。
只得橫了趙晟一眼,才笑道:「親家母別這麼說,場子雖然簡單了些,人也少了些,但大家的心絕對都是最真的,這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