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晟拉著顧笙到桌前坐下了,才笑道:「其實,我沒有笙笙你想的那麼大壓力。閱讀若連這點兒壓力都承受不住,我還是趁早放棄科考,放棄自己的志向,改走其他路的好。」
「畢竟無論是誰,都是越往上承受的壓力便越大的。旁人只看到了唐大人是布政使,在承宣城說一不二,何等的威儀風光,哪知道他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再說句不敬的,便是至尊的天子,就能凡事都隨心所欲,不用承受任何壓力了?那肯定不可能。」
「我這麼一想,便覺得我那點兒壓力算不得什麼了。就像你之前說的,又不是一考定終生,大不了,我三年後重新再來就是!」
顧笙聽得直點頭,「你這麼想就對了。是不是正是因為你這樣想,才能發揮得這麼好?我本來還擔心……」
擔心原來襄陽侯才是他親生父親,當年的事也是那般的曲折,柳芸香還受了那麼多苦。
再加上裴恪的油鹽不進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抽風,再滾雪球般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
這兩件事隨便哪一件,已經夠煩人、夠影響人心情了。
偏偏還兩件湊到了一起,顧笙回來後,偶爾給病人問診時,忽然想起來,都覺得煩躁,趙晟一個準考研生,想也知道只有更煩躁的。
幸好現在看來,學霸就是學霸!
趙晟笑道:「笙笙你擔心什麼?擔心襄陽侯府的事,還有裴恪的事,會影響到我的心情和狀態嗎?的確有影響,但就一點點。」
「因為他們只是我生命里微不足道的過客,很快就會過去了,我何必要把他們放在心上,何必要讓他們影響了我的生活和人生?」
「前者的主動權本來就掌握在我手裡,我不願意,他就沒辦法;後者的話,只要笙笙你心裡的人始終是我,你始終能陪在我身邊,我便擁有一切,便什麼都不怕!」
顧笙笑晲他,「這成了舉人老爺,就是不一樣了,好像嘴巴都更甜了呢?」
「是嗎,我倒沒覺得,那你要不要再嘗嘗?」
「不要!我要睡了,這麼多天都沒睡過一個好覺,今晚我要一覺到天亮!」
「不行,必須嘗了才能睡,不嘗不給睡。」
「切,說得就跟誰要睡……咳、你似的……唔……」
第二天起來吃過早飯,趙晟和李天青便穿戴一新出了門,往省學去了。
剩下顧笙在家裡也沒閒著,一上午果然淨顧著應酬款待來賀喜的人們了。
雖然那些人她都不認識,但都是茂名府或是石竹縣的人,與趙晟李天青拐彎抹角的也算得上同窗,那便是同鄉加同窗了,當然得熱情款待。
還有茂名府商會的人登門賀喜,送的賀禮更是大手筆。
還想知道趙晟和李天青什麼時候能得閒,他們好登門拜訪,「像兩位老爺這般二十出頭的少年舉人,可著咱們茂名府,也找不出幾個來,真是咱們茂名的光榮!」
弄得顧笙是應接不暇,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三頭六臂。
幸好柳芸香與趙秀,尤其是趙秀幫了她不少忙,款待客人的茶點瓜果、給各家的回禮和下人們的賞錢,趙秀都只問過顧笙一次,之後便全部安排得井井有條。
誰送了什麼賀禮,她也不但都先帶著周大姐大概歸好了類,還全部詳細記錄好了,以便回頭趙晟和顧笙好回禮。
於是等到中午,忙碌暫時告了一個段落後,顧笙第一件事便是表揚趙秀,「阿秀,你現在真的好能幹好有條理,以後肯定是個當家理事的好材料,李太太的栽培真是沒白費!」
趙秀有些不好意思,「四嫂別這麼說,我也沒做什麼,都是你先吩咐了我,我照葫蘆畫瓢而已。」
柳芸香笑道:「能照葫蘆畫瓢畫成這樣也不錯了。之前李太太每次誇你進步很大時,我都當是客氣話,畢竟哪有當著親娘面兒說人女兒不好的?李太太那麼周到一個人,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沒想到,原來阿秀你是真的進步很大,李太太並不是在客氣。」
那等阿秀將來進了門,再學上一陣子,肯定也能擔起當家理事的責任,她總算能安心了。
趙秀越發不好意思了,「娘這話當著我和四嫂的面兒說說就算了,當著別人可別說。我還差得遠呢,反倒是四嫂不但醫術好,還樣樣都無師自通,果然是聰明人一通百通?才真是厲害,我肯定再練幾十年都比不上。」
顧笙笑起來,「那是,我這麼厲害的人,上哪兒再找第二個去?開玩笑開玩笑,我連個盤扣都不會釘,哪裡厲害了?不像阿秀你,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真是便宜妹夫了,我這麼好的妹子,都不想給他了,怎麼辦?」
說著看向柳芸香,「娘,要不咱們再多留阿秀幾年,先等她過了二十再說吧?」
柳芸香一聽就知道顧笙是在逗趙秀,呵呵笑道:「可以啊,反正現在咱們家日子好過了,別說再養阿秀幾年,就是養一輩子都養得起。那就等你過了二十歲生辰後,咱們再說,怎麼樣?」
後面的話,卻是問的趙秀。
趙秀臉已紅透了,哼道:「過了二十就二十,真養我一輩子更好,我巴不得好嗎?在家裡當小姐不好,非得去別人家勞心勞力還未必能討好?傻子才要嫁呢!」
周大姐在一旁忍不住笑著插嘴,「都知道這世上有三件事不可信,一是老年人說不想活,二是少年人說不想長大,至於三嘛,便是大姑娘說不想嫁了。」
說得顧笙與柳芸香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還真是,這三件事可不是哪件都信不得?」
笑過之後,顧笙才與柳芸香商量起正事來,「娘,我本來是想的,到時候咱們就在家裡擺個五六桌酒,也就差不多了。五六桌酒的話,咱們院子也擺得開,周大姐手藝也好,再去外面給她找幾個幫廚的婦人,應該就能忙過來了。」
「可現在看來,到時候不請自來的客人只怕不會少,家裡肯定擺不開,也吵得人頭痛。索性到時候包酒樓算了,選間規模不算大的,樓下就宴請街坊四鄰和我們醫館的人,有貴客來了,就請到樓上雅間去,便能都不失禮,也都不干擾了,您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