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吃過早飯,顧笙與趙晟李天青剛出了家門,迎面就遇上了裴恪和容子毓。閱讀
李天青忙笑著說了一句,「舅兄,我就先走了啊,要是待會兒見你沒到,我會替你向夫子告假的。」
然後又與顧笙打了招呼,再沖裴恪和容子毓一欠身,便先走了。
趙晟這才笑著問容子毓,「容老爺怎麼一大早就和裴公子過來了,可是有什麼急事兒嗎?笙笙還說先去醫館瞧瞧,要是不忙,就去客棧見你們呢。」
容子毓無聲嘆了一口氣,才道:「阿恪堅持要一早出發回京,我實在攔不住他,又怕回頭不好給寶兒你交代,只好拉著他過來了。要不,我們折回屋裡去說?」
顧笙對裴恪的固執已經無語了,「行吧,院子裡說去。但我們夫婦都趕時間,大家長話短說吧。」
待迎了容子毓與裴恪進門,真說到做到,沒再迎他們進屋去,直接就在院子裡站了道:「裴公子,你臉色這麼難看,身體應該還沒恢復,一晚上的時間,也的確恢復不了多少。你確定還是要今天就走嗎?」
裴恪抿了抿唇,才道:「我已經好多了,何況是走水路,上了船就可以躺著,肯定不會有什麼大礙。我本來也不想來打擾寶如你了,但表叔非要拉了我來,我也只好來了。正好就當面向你道別吧。」
顧笙沒說話,而是示意他伸出手,探上了他的脈搏。
發現脈象還真沒她想的那麼虛弱,要坐船趕路還是行的。
遂道:「你路上注意修養,藥和飯也按時按量的吃,應該是不會有大礙。倒是沒想到,裴公子底子雖不怎麼好,恢復能力倒還不錯。」
裴恪苦笑一聲,「沒人疼,沒人在意的人,可不得早早鍛鍊出一身不錯的恢復能力了?」
這話顧笙就沒法接了,畢竟他原本是可以有人疼,有人在意的。
趙晟見狀,只得笑道:「既然裴公子執意要走,我們也不多留了。不過能不能稍微推遲一兩個時辰?我們也好給你置辦些吃食土儀什麼的,你路上吃也行,帶回京城去送人也行。」
裴恪搖頭,雖然還是不待見趙晟,但總算能心平氣和的與他說話了,「不用了,我的衣食自有人打點,回京後也不需要送人土儀。寶如,我想再單獨跟你說幾句話,成嗎?」
要不是為了能再見寶如一面,再當面與寶如說幾句話,他也不會順水推舟,讓表叔給拉著過來。
而是直接已經走了。
顧笙不用想也知道裴恪要與她說什麼,但面對他滿眼的哀傷與祈求,還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只得看了一眼趙晟後,引了裴恪到一旁的葡萄架下,道:「在裴公子開口之前,我先說幾句啊。這世上真不是誰離了誰,就不能活的,你一個人一樣可以活得很好。寶如她也不是……不在了,只要你在一天,她就一天在你心裡,還望你能看開一些。」
裴恪輕輕苦笑,「寶如你不用擔心我又會喋喋不休的說之前那些話,就先拿話來堵我。我不會說那些了,我就一句話,希望你能好好過日子,一切都好,我會在京城安心等著你想起我那一天的。」
顧笙聽完他前半段話還挺高興,還當他經過一夜,已經想通一些了。
誰知道最後一句,又回到最初了。
只得乾笑,「我肯定會好好過日子的,我這麼難得的經歷,可見是老天爺都要我好好過日子,我當然不能辜負了老天爺的美意。但裴公子等待的那一天,應該是這輩子都不會出現了,裴公子還是趁早打消了念頭的好。」
裴恪卻沉聲道:「肯定會有那一天的,我相信肯定有的!」
這世上不是只有絕空大師一個得道高僧的,他說的話也未必就全的對的,他也未必什麼都知道。
他到底是人不是神!
回去後,他就遍尋遍訪得道高人,什麼方法他都去嘗試一遍,不信不能讓寶如找回記憶。
她的身體明明就好好的,她的情感也本能的跟以前一樣,她的『執念』也一直不肯消散。
那隻要他找到了得道高人,只要幫她找回了記憶,他相信她一定會回來的。
還『只要他在一天,寶如就一直在他心裡』。
他要她在心裡做什麼,他要的是她活生生的陪在他身邊,與他相伴相守,生兒育女,白頭偕老!
顧笙總不能連裴恪自己希望都不許,她也根本管不著。
只能道:「那由得裴公子吧。你還有什麼話嗎?」
裴恪當然還有話,很多很多話,只要寶如想聽,他可以說三天三夜都不帶停歇的。
問題是,寶如她只差把不耐寫在臉上了,他還能說什麼?
裴恪遂搖頭,「沒什麼了,你保重身體,之前……的虧空,也千萬注意保養。總有一天,我會替你把當初的血債,十倍百倍討回來的!」
表叔下不了狠心,他卻是毫無障礙的,尤其現在他對老毒婦老虔婆的恨意更添了十倍,將來一定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也保重身體。」
顧笙沒再多說,等她什麼時候真見了興慶大長公主,肯定要親自替寶如討回一個公道的,哪還需要假手他人。
正好見一旁容子毓與趙晟也說完了話,顧笙便迎了上前,「容老爺,我和裴公子說完話了。但我和相公實在沒空,不能送裴公子去碼頭了,就勞煩您送送他吧。」
容子毓道:「我正和阿晟說,我要同了阿恪一起回京呢。等回頭把阿恪送到了,我再過來看你們。」
也省得路上出個什麼意外,或者阿恪半路又鑽了牛角尖,再折回來。
那笙笙和阿晟又得勞神勞力了,一個不好,還會影響了夫妻間的感情;且大家也都要跟著擔驚受怕。
還不如他辛苦些,往返一趟,讓大家都安心。
顧笙一聽就知道容子毓的顧慮,心裡有些感動,也就只有親爹,才會替自己的兒女想這麼多了吧,雖然這不是她的親爹。
她定定看了容子毓片刻,才道:「那您路上慢些,我們等著您回來。這次也沒好生陪您吃過飯,等您回來時,我和相公再好生陪您喝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