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蘿早替顧笙把午飯準備好了。
一見她回到自己的診桌前,立刻給她端了飯上前,「太太,您肯定早餓了吧?先吃點兒東西吧。」
顧笙見她已經換過九芝堂統一的學徒衣裳了,頭髮也高高梳起,倒是添了幾分精神。
「嗯」了一聲,「是有些餓了。不過在醫館裡,記得叫我顧大夫。」
小蘿剛才已經遠遠的見識過顧笙給病人做檢查時的自信沉著,給其他人發號施令時的強大氣場。
這會兒顧笙雖又回到了平時的樣子,她心裡還是無形中更添了幾分敬畏。
原來太太比她想像的還要厲害,她居然還敢說什麼能學到太太的一半就滿足,她怕是到了下輩子,都只能學到太太的一成吧?
小蘿想著,小聲應了,「是,顧大夫,我記住了。」
顧笙這才笑了,「記住了就好。你吃飯了嗎,還習慣吧?」
小蘿忙道:「吃過了,大家都很照顧我。」——畢竟顧笙說她是自己的遠親,大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就是感覺大家都好厲害,懂好多的樣子,只有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聽不懂……」
顧笙笑了笑,「大家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厲害的,都得有個學習進步的過程。只要你好好學,不出一個月,至少大家說什麼你應該就能聽懂,好多時候也能給大家搭上手了。」
頓了頓,「那你看了一上午,對我們醫館都有些什麼發現,什麼看法?」
小蘿約莫能察覺出,顧笙是在考她。
抿了抿唇,才道:「覺得醫館好大,人好多,大家也都好快的感覺。說話快,做事也快,到了這裡,跟在外面完全就是兩個世界一樣了的感覺……我、我隨便說的,太……顧大夫,可是有哪裡不對?」
顧笙道:「沒有不對,你的感覺很對。大家的確都很快,整個醫館的節奏也很快,因為這是治病救命的地方。都快一點,說不定能就讓病人少受些折磨,能多挽救一條人命。所以你以後都得給我大聲說話,飛快做事,必要時候,把自己當兩個人甚至三個人來用,明白嗎?」
小蘿見她最後忽然拔高了聲音,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但對上顧笙滿是鼓勵與嚴厲的眼神,到底還是挺直腰肢,拔高聲音應了:「明白了!」
顧笙很是滿意,「這就對了。像你這樣總是一副膽小怯弱的樣子,醫館你肯定待不長的。便大家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說你什麼,到時候你自己怕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總之,好好努力,不要辜負了我這樣拉你,更不要辜負了你自己!行了,去吧。」
小蘿便行了個禮,轉身去了。
剛轉過身時,還習慣性的弓著腰。
走出兩步後,應該是想到了顧笙的話,想到了顧笙還在看著她,一下子把腰肢又挺直了,才繼續走了。
顧笙不由一笑。
可塑性還是挺強的,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真正脫胎換骨了,挺好!
接下來一段時間,小蘿便日日都跟著顧笙往返於九芝堂和家裡了。
雖然短時間內,她並沒看到小蘿明顯的進步。
但小蘿的確有在每天都刻苦的學習,向能請教的所有人,都鼓起勇氣去請教,所有人對她的印象;也從一開始的多少有些牴觸,漸漸變成了主動指點她。
顧笙也沒聽誰說過她的不是,可見她為人應該還是很受大家認可的。
顧笙遂放下心來。
一口肯定吃不成胖子的,只要的確有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便足夠了。
顧笙沒能明顯感覺到小蘿的進步,她現在畢竟日日都跟小蘿一起,標準又比較高。
周大姐卻是每天都覺得女兒又不一樣了。
人長高長胖了還是次要的,關鍵她整個人都精神多了,也敢大聲說話,敢表達自己,懂的也比以往多多了。
這擱以前,周大姐哪裡敢想?
她也不得不承認,比起以前那個膽小怯弱的女兒,她更喜歡現在這個。
而這一切,可都是太太帶給她們的,——這世上怎麼會有太太這麼好的人,太太就是她們娘兒倆的再生父母、活菩薩!
周大嫂因此更加的盡心盡力了。
每日都把家裡打掃得窗明几淨,顧笙趙晟和李天青的衣裳吃食,也都變著花樣兒的來。
真的只差讓三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了。
她那畜生前男人輸光了銀子,還厚著臉皮找上門來,想逼她拿錢給他時,也被她直接一盆滾水給潑走了。
她現在可是趙家的人了,畜生賣不了她們娘兒倆,也休想欺負她們了,她憑什麼還怕他?
反正她絕不能再給爺和太太添麻煩!
顧笙與趙晟對家裡的細微變化當然也極滿意,沒有任何瑣事的後顧之憂,他們在醫館也好,學堂也好,都能更加的全神貫注了。
如此到了臘月中旬。
家裡的廚房已掛滿了周大姐做的各種腊味兒,她蒸的米酒也已香氣四溢。
還跟鄰居們學會了剪窗花兒,每天剪一點、貼一點,把家裡的窗戶漸漸都貼滿了,年雖還沒到,家裡過節的氣氛卻已很濃厚了。
弄得顧笙趙晟與李天青因家遠,不能回去過年,卻又著實記掛親人們,本來都一點兒不期待過年的。
也愣是讓周大姐弄得都對過年生出了幾分期待來。
他們的確不能回去,但他們和至親們的心始終都是在一起的,正是因為不能團聚,才更要都過好了,讓遠在千里之外的彼此放心才是。
且只是今年不能一起過年而已,什麼大不了的,明年他們肯定就能團聚了!
於是三人都一掃之前無形的低落,情緒都變得好了不少。
待進了臘月二十,省學開始放假,趙晟與李天青終於有空日日都待在家裡,便寫了對聯,買了門神,把家裡再裝飾了一番後,家裡過年的氣氛就更濃了。
裴訣從京城打發來給顧笙和趙晟送年禮的人,也到了。
顧笙是傍晚帶著小蘿回了家後,見院子裡擺了好些禮物,問過周大姐,「這些禮物都誰送來的呢,這麼多,手筆真不小!」
得了周大姐的答覆,「說是京城的一位裴公子打發人送來的。」
才知道是裴訣派人送年禮來了,忙興頭頭的進了堂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