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雖然已經做過心理建設,就當是旅行途中的男女合住了。
聽著耳邊與之前柳芸香不一樣的呼吸聲,感受著四周同樣與柳芸香迥異的氣息,還是有些微的不自在。
肯定是一回生的緣故,等明晚她二回熟了,應該就不會不自在了……
她正胡思亂想著,就聽得趙晟低沉的聲音,「笙笙,你睡了嗎?我有些睡不著,要不,我們說會兒話吧?」
顧笙片刻才「嗯」了一聲,「你想說什麼?」
趙晟忙道:「也沒想說什麼,就是閒聊。笙笙,你官話說得挺好的,應該是北邊人氏吧?」
顧笙哪裡知道,「我真忘了,跟之前你問我年紀一樣,不是敷衍你的。你要實在想知道,等我以後想起了,再告訴你。」
「不是不是……」趙晟急了,「你別誤會,我不是想盤問你什麼,就是、就是真的想多了解你一些,結果就忘了上次……我以後不問了啊。」
他真的不是想問這個,可想到娘子就在他身側,他略一伸手就能夠著,他鼻間也滿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
而且因為身處黑暗中看不見,嗅覺聽覺都變得更敏銳,那幽香簡直一直香到了他的心尖上,讓他的腦子也跟著混沌起來。
結果就脫口而出了,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這麼蠢?
趙晟懊惱急了。
萬幸還有黑暗為他遮掩,不然他更得無地自容。
顧笙倒是無所謂,「咱倆其實還不大熟,你不問我這些,要問哪些?等以後熟悉了,話題自然多了。」
『以後』?
趙晟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娘子剛才就說了一次『以後』,現在又說了,就短短這麼點兒時間,她就說了兩次,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把他們娘兒三個當自己的親人,把有他們在的地方當家了?
趙晟一下子歡喜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開了口:「笙笙,下午時阿秀說,如果讓你來到我們身邊的代價是那點家產,她心甘情願,我……我也是一樣想的。我不但心甘情願,還幸甚之至。」
顧笙因他半天都沒說話,已經睡得迷迷瞪瞪了。
但還是大概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含混不清的應了一句:「我也很高興,能遇上你們……」
就睡得人事不省了。
餘下趙晟又是一陣心潮澎湃,等平靜些了還想再說,就聽見顧笙的呼吸聲已變得均勻而悠長。
知道她已經睡著了,只得吐了一口氣,也閉上眼睛,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顧笙便帶著柳芸香為她準備的乾糧和水,去了後山,上山後逕自進了深山。
到得太陽升到正中時,她身後的背簍里已裝了幾隻山雞、幾隻野鴨,還有兩隻野兔。
顧笙卻並不太高興,這些獵物都小,吃起來味道其實也一般,估計賣不了幾個錢,自家也吃不了這麼多,除非後邊兒能再打個山豬野羊之類的大傢伙,她今兒這一趟才算不白來。
之後她便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尋找各類藥材上。
可惜埋頭找了好半天,都沒能再找到哪怕一株靈芝、一棵野山參。
顧笙不由皺眉。
難道她的好運氣上兩次已經用完了?還是這麼大座山,結果卻是個外強中乾的,根本沒多少好東西?
她只能沿著靈芝和野山參喜愛生長的地方繼續找,找到自己又餓又渴的實在撐不住了,才找了塊臨懸崖的光溜溜的大石頭坐下,吃起乾糧喝起水來。
吃飽喝足後,顧笙調動異能,給自己全身都走了一遍消除疲憊,給自己雙手的手腕尤其多走了一會兒,她的骨頭長得很快,現在雙手都能活動自如了。
但「傷筋動骨一百天」不是隨便說說的,顧笙雖然身負異能,首先卻是個醫生,在這事兒上還是不敢大意了,一直很注意保養自己的手。
不一會兒,顧笙收了異能,只覺渾身都暖洋洋的,雖然不累了,還是雙手放到腦後躺下,望起天來。
這麼藍的天,幾乎看不到雲,四周滿是青枝綠樹,還時不時的有鳥叫聲……真好呀!
顧笙悠閒的躺著,漸漸整個人都放空了。
手卻沒閒著,要麼掐一朵旁邊的野花,要麼折幾截樹枝胡亂編個花環戴頭上,要麼就反手摸一摸大石頭四周。
只有經歷過雙手連最簡單的事都做不到,才會明白雙手健全、能行動自如是多麼的可貴……
忽然,顧笙翻了個身,敏捷的探出半個身體,眯眼往懸崖旁看去。
同時腦子裡閃過一段話「肉芝狀如肉,附於大石,頭尾具有,乃生物也。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黃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徹如堅冰也」。
顧笙的心「砰砰」直跳。
眼前這長在懸崖上,色澤跟上好黃田石一樣,既有彈性還黏手的東西,不會就是肉靈芝,傳說中的「太歲」吧?
她倒是看過相關的新聞,也看過新聞配圖,但親眼看到,還是第一次!
顧笙小心翼翼的掰起肉靈芝來,等終於把它全部掰下,拿在手裡後,已是滿頭的汗。
心裡卻說不出的高興,這棵肉靈芝至少也有七八斤,賣了的錢應該夠他們蓋新房子了吧?
還以為她的好運氣上兩次已經用完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大個驚喜等著她!
顧笙很快收拾好背簍,又在不遠處設了兩個陷阱,說不定下次來時,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才踏上了回家的路。
等顧笙回到家裡,已是夕陽西下。
柳芸香與趙晟趙秀卻都不在家,問了順三嬸,才知道母子三個是去鎮上了,「上午笙笙你出門後沒多久,族裡就來了人勸你婆婆別跟你公公他們一般見識,說已經罵過他們了,讓你婆婆帶了你們還是搬回去。」
「你婆婆不肯,說你公公縱容兒子兒媳羞辱她,往她身上潑髒得不能再髒的水,死也不回去,只要和離,阿晟與阿秀也說不回去。問你婆婆他們是怎麼羞辱她潑她髒水的,她又不肯說,你公爹他們也不肯說。」
「後來你婆婆就說今兒就要去鎮上辦和離,讓你公公看在她二十年辛苦的份兒上,好歹放她一馬。兩個人便去了鎮上,阿晟與阿秀不放心,也跟了去,算著時間,也該快回來了……哎,好好兒的一個家,怎麼就這樣說散就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