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趙晟和李天青要看書做文章,顧笙也不讓他們看,不讓他們做了。
直接把人給趕到了河邊去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
晚間的飯菜也是以清淡為主,待二人吃完,在院子裡消了一會兒食,便讓他們都洗了個熱水澡,各自回房睡下了。
次日一早起來,各自再檢查了一回考籃,吃過早飯,墊上鞋墊戴好靈符,一行四人便不疾不徐的出發了。
本來趙晟與顧笙不讓裴訣送的,讓他就留在客棧里陪伴大皇子,「反正我們已經探過路,也不是第一次上考場,已經算是駕輕就熟了,實在用不著再興師動眾。」
裴訣卻是振振有詞,「上次就是我送的阿晟,他才能一考就是案首,那這次肯定也得我送,他才能再把案首考回來。堂堂府試案首呢,怎麼就興師動眾了?」
說得趙晟直想捂他的嘴,「你小聲一點兒,你當府試案首那麼好考呢?比縣案首至少也難十倍,我可不敢那麼狂妄自大,我的目標是能考進前十,便知足了。」
又慶幸是在自家院子裡,旁人聽不到,不然還不知道旁人要怎麼說。
但也知道裴訣是好意,只能由得他去送考了。
四人一路到得貢院外,因他們住得相對較遠,到得也相對較遲,貢院外已是車水馬龍,連馬車想找個地方停下都難了。
裴訣不由自嘲,「可惜不是在石竹,不然只消我站到車轅上一吼『都給爺讓開』,管保立馬都躲得遠遠的,我們別說停車了,想跑馬都肯定沒問題。看來聲名狼藉,也不是全無好處,問題還有一個時辰府試就得開考了,我現囂張霸道,應該也來不及了吧?」
說得趙晟與顧笙都笑罵,「你可消停點兒吧,好容易如今大眾對你印象在慢慢改觀了,你倒好,還挺可惜似的。實在不行,咱們就在這裡下了,走過去就是了。」
「阿訣哥在石竹『大名鼎鼎』,可是用了好幾年的時間,眼下這點兒時間哪夠你發揮?還是算了,把你的『威名』留在石竹就夠了。」
幸得很快便有差役們過來,吆喝起眾人有序的或前行或停車來,總算讓四人的馬車停了個儘可能靠前的位子,然後都下了車。
就見貢院兩邊的側門外,都已開始在驗身入場了,還有差役拿了鑼鼓,不停的敲著喊著,「排隊入場了——,排隊入場了——」
趙晟與李天青還沒確定往哪邊去排隊,左邊的隊伍里已有人在招呼他們了,「趙兄、李兄,這邊來——」
正是他們在縣學的同窗。
還有人一臉與有榮焉的與旁邊的人說,「這位趙兄就是這次我們石竹縣的案首了,是不是年少有為、俊秀不凡?這下總相信我們沒有誇大其詞了吧!」
「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沒見過真正的厲害人,就以為這世上真沒有厲害人了。現在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引得周圍的人一時間都盯著趙晟看,見他的確俊秀不凡,能中縣案首,自然也是有真才實學的,那若他的科考之路能一直走下去,殿試時便是妥妥的探花苗子。
霎時都生出了或羨慕或妒忌或定要找機會趁早結交的心思來。
當然也少不了掂量趙晟輕重,估摸府試時他會不會成為自己最大對手的。
趙晟實在不欲出這個風頭,又不能當眾掃同窗們的臉,便只能拱手四周團團謙遜,「僥倖罷了,僥倖罷了……縣試也只是開頭而已,說明不了什麼,還是眼下的府試要緊……大家快排隊吧,爭取待會兒都抽個稱心的號房……」
總算讓一場「熱鬧」消弭於了無形。
顧笙與裴訣遠遠的在一旁看著,雖不知道趙晟與其他人都說了些什麼,但都能看見他始終是人群里最耀眼那一個。
等終於輪到趙晟驗完身,卻沒立刻進貢院的門,而是轉身沖顧笙和裴訣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快點兒回去,又微笑著點了點頭,讓他們安心後,他才頭也不回的大步進去了。
顧笙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氣,「這會兒總算可以不用掩飾我的緊張了。還以為都經過縣試,趙晟也考了案首,只要不出意外便保過,我肯定不會緊張了。誰知道我還是緊張的不得了,關鍵還要死死忍著,不讓他瞧出分毫來,可真是要命!」
裴訣則拼命點頭,「嫂子,我也是我也是,昨晚上我緊張得覺都睡不著。不過阿晟一定沒問題的,我剛仔細看過了,就沒找到一個看起來比他更賞心悅目,更胸有成竹的,所以這次的案首也一定是阿晟!」
顧笙失笑,「問題府試案首拼的是真才實學,不是看起來是不是賞心悅目,胸有成竹啊。阿訣哥不能老是這種心態,自家的人永遠都是最好的,你偶爾也得謙虛一點才是。不過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沒那麼緊張了。」
裴訣道:「那也不能跟嫂子你似的,總是過分謙虛呀。你自己說,你剛才有看到比你相公更好看、更順眼的考生嗎?反正我看來看去,現場除了我,便再找不到比你相公更好看更順眼的男子了。」
「……」顧笙半晌都無語,「阿訣哥,我現在倒是可以確定,現場再找不到比你臉皮更厚的人了!」
「我哪有臉皮厚,我可是實話實話。行了,回吧,等著後日來接人就是了……」
兩人遂坐車回了客棧去。
本就清靜的院子因為少了三個人,——李天青那個小廝今兒一早就出門了,據李天青說來,是他打發他去辦點事兒,得後日才回來,知情識趣得都不用顧笙再找理由了。
一下子越發清靜。
也更適合大皇子靜養了。
大皇子的身體便在顧笙的好醫好藥,鍾媽媽的好吃好喝好照顧下,飛速的恢復著。
等到趙晟和李天青考完府試的第一場,被接回來當日,大皇子已能由人扶著,下床勉強走動了。
等二人考完第二場,他不用人扶著,也能走動了。
再次向顧笙證明了,他的確是她來了這裡後,見過的身體素質和意志力都最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