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縱不受今上待見,總是皇子,該有的份例還是少不了,當一輩子富貴閒人其實並不難。閱讀
可惜他偏又曾經是嫡子,還是長子,便少不得時不時的被文武百官當個由頭,阻撓今上想立自己心愛的兒子為太子的意圖;今上心愛的兒子還不是皇后所生的嫡子,而是其他皇子,今上便也每每拿了大皇子當幌子。
於是一眾后妃皇子都視大皇子為自家太子之路的絆腳石、攔路虎,都拿他當眼中釘肉中刺。
八方受敵,無人依傍保護的大皇子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可想而知……
顧笙聽得直冷笑,「這些男人真是可笑,不敢反抗權勢,或者當時無可奈何,待自己有了權勢有了辦法,便把氣都撒到無辜的妻兒身上,恨不能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他們真有本事,一開始就反抗權勢,為自己爭取啊。可惜他們不敢,他們就是有朝一日成了天王老子,也一樣是欺軟怕硬的慫貨!」
趙晟忙道:「笙笙你小點兒聲,我知道你眼裡揉不得沙子,我何嘗不是一樣?但這話真不是我們能說的。阿訣的意思,也是告訴你無妨,好歹讓你心裡有個底,但絕不能再讓這船上第五個人知道。等到了府城,也得見機行事,省得橫生枝節。」
顧笙片刻才沉聲應了,「我知道了,不會再讓其他人知道的。可大皇子傷得那麼重,還能撐到獲救,除了說明他意志力過人,還說明他受傷落水的地方只怕並不遠,那我們到了府城,就怕不止橫生枝節,還會有不可預知的危險。」
不管是誰動的手,總得活見人,死見屍,才能真正安心吧?
趙晟皺眉,「問題大皇子這會兒還昏迷不醒,他要是能快些醒來,問清楚他是在哪裡遇的險,還能提前規避。」
顧笙道:「我等下去看看,看能不能想法子把他先弄醒吧。這還真成燙手的山芋了,早知道就……」
早知道,她應該還是會救人的,曾經那個在末世磨光了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信念的她,已經離現在的她很遠了,她也知道自己更喜歡現在的自己,並不打算再做回曾經那個自己。
趙晟已嗔怪道:「早知道就怎樣?早知道笙笙你還不是一樣會救人,我還不知道你?……吃飽了嗎,要不要我再去給你添點兒來?」
顧笙白他,「這麼大碗面還不夠,你當你是養豬呢?你去找李公子看書吧,也見機行事找補一下,別讓他生疑,要瞞他那樣的聰明人本來就不容易。」
趙晟一想也是,點頭應了,「行,我這就找李兄去。」
夫妻倆便在房門口分了道,一個去了李天青屋裡,一個去了樓下的艙房。
就見鍾媽媽正靠著長榻打盹兒,但也就是一瞬間,她已驚醒了過來,「……呼,原來是趙娘子。您休息好了?昨夜真是辛苦您了。」
顧笙擺手,「我年輕力壯的,睡一覺就好了,倒是您,一直這樣熬著哪受得了,要不,我在這兒守著,您去睡會兒吧?您放心,我已經知道病人和整件事的重要性了,不會出任何岔子的。」
鍾媽媽上了年紀的人,從昨夜熬到現在,還真有些受不住了。
可已經確定了是大皇子,就更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岔子了,她不一直親自守著,讓自家大爺少受累少操心,委實不能安心。
因猶豫道,「我還好,還是我守著吧……」
正說著,裴訣也來了,聽得這話,道:「媽媽就去睡一會兒吧,我不會照顧人你不放心,嫂子卻是大夫,你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快去快去,後邊兒您勞心勞力的時間還多著呢……再不去我可惱了啊!」
鍾媽媽見裴訣真板了臉,這才沒再堅持,屈膝一禮出去了。
顧笙方低問裴訣,「阿訣哥,你有頭緒是誰害的大皇子了嗎?我擔心我們到了府城不會太平,那些人肯定是要到處搜尋的。」
裴訣皺眉道:「我都幾年沒見他,沒回過京城了,對京城現在到底是什麼局勢兩眼一抹黑,只知道他不受待見,處處受敵,能有什麼頭緒?要不這樣,等午間船靠了岸,嫂子你和阿晟先下去,李天青主僕也下去。我和鍾媽媽再帶了他繼續待在船上,等有了合適的機會和地方,再帶他上岸?」
「便不會連累到你們,不會耽誤了阿晟府試了,阿晟府試可是大事,絕不能耽誤的!可這樣一來,他的醫、藥又該怎麼辦?眼下肯定不敢找別的大夫的,藥也絕不能斷……」
顧笙沒說話,伸手探起大皇子的脈息來,見比昨晚平穩有力了不少。
才道:「阿訣哥,要不這樣,我想法子把人弄醒,問一問他是在哪裡遇的險。若離府城近,那肯定去不得府城了,但若離得遠,還是可以去的,總能規避一下。我們現在最好別分開,遇事好歹也能有個照應。」
裴訣沉默片刻,點了頭,「行,那嫂子先看看能不能把人弄醒吧。我要迴避嗎?行,那我去外面等。」
顧笙等他出去了,便取了銀針,紮起大皇子的幾個要緊穴位來,趁機還給他輸了點兒異能,省得他體力精神不濟,便能勉強醒來,也說不了話,便又昏迷過去。
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不一會兒,大皇子的手便有了知覺,隨即眼睛也慢慢睜開了,「這、這是哪裡……我是已經死了,還是姑娘救、救了我?」
顧笙沒回答他,直接去外面叫了裴訣進來。
裴訣見大皇子果真讓顧笙弄醒了,又驚又喜,忙上前低聲道:「大……大堂兄,我是榮安郡王府的裴訣,以前彼此見過幾次的,您還記得我嗎?」
大皇子剛死裡逃生,照理整個腦子都是燉的、意識不清的,顧笙其實並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他能思考、能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但他的意志力實在驚人,竟只恍惚了一小會兒,就想起了裴訣,「你不是、不是讓你父王給送到了一個偏遠的小縣,好幾年都沒讓你回去過了嗎,怎麼會在這裡?還能認出我來?那我現在是在哪裡,是你救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