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見顧笙收了席面,越發高興了,「不知趙相公趙娘子什麼時候回去?雖說我巴不得二位能一直住我們這兒,但如此光宗耀祖的事,趙相公肯定要回去見一見父母長輩,全家乃至全族都好生慶賀一下的。可惜遠了些,不然我到時候一定要厚著臉皮,去討一杯喜酒喝。」
顧笙笑道:「慶賀還早呢,等將來我相公中了秀才再慶賀也不遲。不過我們的確要回去一趟,本來定的明日,但明日我相公要去赴縣尊大人的宴,所以怎麼著也得後日才能回去了。」
掌柜的忙笑道:「縣尊大人的宴肯定要赴的,尤其趙相公還是案首,明兒肯定是最風光的一個。那我就不打擾三位了,三位請慢用啊。」
說完一個欠身,帶著小二們先走了。
既然趙相公趙娘子得後日才回去,那他明兒找機會與趙娘子說就是了,眼下再說個沒完,就太不識趣了。
顧笙這才笑著招呼趙晟和裴訣,「都愣著幹什麼,折騰了一上午,還沒餓呢,開動吧。」
趙晟笑道:「等笙笙你呢,快坐下。你要不要先喝碗湯,我瞧這湯還不錯的樣子。」
裴訣道:「何止湯不錯,我瞧這些菜都挺不錯的,雞鴨魚肉俱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做出這樣一桌菜來,掌柜的也是有心了。」
顧笙心裡一動,問道:「阿訣哥,你瞧著這桌席面大概值多少錢?」
裴訣聞言,大概估了估,道:「這桌菜雖還勉強過得去,但既沒山珍也沒海味,加上酒,充其量也就二兩銀子。」
顧笙點頭,「那也不錯了,加上我們這些日子的食宿,怎麼著也得五六兩了。我方才瞧掌柜的意思,多半是想免了我們的食宿費,然後借趙晟的案首之名,為自家客棧拉生意。趙晟,若我猜的是真的,你怎麼說,讓不讓掌柜的借你的名?」
趙晟想了想,道:「掌柜的為人還不錯,這些日子我們住在這兒也還算安全愉快,他要借就讓他借吧。反正就算我們不答應,他一樣也會借的,就當做個順水人情了。」
顧笙笑道:「我也這麼想的,你在他這兒住過的確是事實,那你答不答應,這個名他都肯定要借的,我們也不能隨時來盯著他,就由得他去吧。」
頓了頓,「還能有的吃有的省,何樂不為呢?果然知識就是財富,這麼快就看到回報了!」
裴訣笑道:「這算什麼回報,真正的回報在後頭呢,豈不聞『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到時候嫂子肯定就瞧不上這三瓜兩棗了。」
顧笙道:「真到了那時候,我一樣瞧得上,誰還嫌銀子多呢,當然是多多益善了。」
趙晟失笑,「不知道的聽了你們這話,還以為我已經金榜題名,主政一方了。我如今可連個童生都還不是,你們也不怕旁人笑掉大牙?且你們現在不是該讓我戒驕戒躁,加倍努力,千萬別飄呢?結果你們倒先飄了起來。」
說得顧笙與裴訣都忍不住笑,「我們這不是知道你肯定不會驕躁,不會飄,才這樣的?」
「就是,阿晟你可比我和嫂子沉得住氣多了,我們才不擔心你。」
三人邊吃邊喝邊說笑,一頓飯直吃了大半個時辰,不但趙晟與裴訣,連顧笙都有了幾分醉意,才散了。
裴訣便由掌柜的安排小二送回了家去,顧笙與趙晟這些日子其實都沒大睡好,則簡單梳洗一番後,倒頭睡下了。
傍晚時分,一覺好睡的顧笙醒了過來,身邊卻不見趙晟了,也不知他什麼時候起的?
但顧笙也不擔心,客棧里這麼多人,總不能出什麼事兒,倒是她,跟趙晟在一起時,警覺性總是會不自覺的降低。
她小小的賴了一會兒床,整個床上都還殘留著趙晟的氣息和溫度,讓她有種被包裹著的感覺。
卻是不待顧笙起床,趙晟就推門進來了,「笙笙你什麼時候醒的,是不是我吵醒的你?」
顧笙笑著搖頭,「我早醒了,正打算起來呢,你什麼時候起的,我居然都沒感覺。你剛去哪裡了?」
趙晟道:「我也剛起沒多會兒,怕吵著你,就去外面的露台站了一會兒。睡得好嗎?」
一邊說,一邊走到顧笙身邊坐下了。
顧笙點頭,「睡得非常好,這些日子的疲憊一下子都消了。」
趙晟笑起來,「我也是,好久沒睡這麼好過了。沒考前日夜都得用功,考完後,又擔心結果達不到自己的預期,甚至……總算天遂人願,我成功邁出了第一步,也總算能安心睡個好覺了。笙笙,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激動,我這會兒都還激動得恨不得大喊幾聲。」
顧笙驚訝,「你這麼激動呢,一點兒都看不出來啊。今兒早上我老早就醒了,你倒還能睡得安安穩穩的,我當時還暗暗罵過自己,怎麼連你一半都比不上?阿訣哥剛來報喜時,我也是激動得要跳起來了,你卻仍一臉的淡定從容。我還以為你真那麼沉得住氣,那麼胸有成竹呢,沒想到……」
話沒說完,已忍不住笑起來。
趙晟也笑,「你是關心則亂,我都是強裝的。我心裡怎麼可能不緊張,這幾天我就沒睡踏實過,心一直都懸著的。今兒早上我也比你醒得還早,阿訣來報喜時,我手都是抖的,幸好你們只顧著高興,都沒看出來。便是到了這會兒,我心跳都還比平時都快,不信你感受一下。」
說著,已傾身上前,將顧笙抱了個滿懷,「怎麼樣笙笙,我沒騙你,我的心真跳得很快吧?」
顧笙伸手回抱住了他,才輕哼道:「沒感覺到。你想抱我就直說,幹嘛這樣拐彎抹角的?」
趙晟輕笑一聲,「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的確是想抱你,早就想抱了,還想一直一直抱著,就這樣再不分開了。」
顧笙的心猛地一悸,忙抬頭,「你嘴巴真是不得了,越來越甜了哈,你到底背著我偷吃了多少蜂蜜?」
趙晟定定看著她,勾唇一笑,「就幾句話而已,可證明不了我嘴巴有多甜,到底有多甜,笙笙你得嘗過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