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與柳芸香趙秀託了一位面善的、自稱趙晟同班同窗的學子進去叫趙晟後,便在外面的空地上安心等待起趙晟來。
柳芸香見有不少人來給自家子侄送午飯,很是遺憾,「住客棧是不像家裡那麼方便,不然我也給阿晟做幾個他愛吃的菜,再燉個湯來補一補了。」
顧笙笑道:「阿訣哥不是說了,他會讓自家廚子時常給相公滋補嗎?阿訣哥家的廚子肯定手藝不差,娘就放心吧。」
趙秀也笑道:「娘一邊說四哥都成家了,是大人了,您該放手了,一邊又哪哪兒都忍不住掛心,您這樣四哥還怎麼頂天立地?」
換來柳芸香的一瞪,「我就隨口一說而已,怎麼就影響你四哥頂天立地了?換了你,我還不是一樣擔心,將來你才知道!」
又踮腳張望,「阿晟怎麼還不出來?他那個同窗莫不是沒找到他,他還不知道我們來了?」
正說著,就有幾個一看便是縣學學子的男子走了過來,其中一個先就笑道:「二位姑娘是正等人,還是要找人呢?不防告訴我等你們要找的人,說不定,我等能幫上忙。」
說的是『二位姑娘』,看是卻是顧笙一個,畢竟趙秀雖也漂亮,讓顧笙一襯,還是顯得遜色不少。
就更別提一旁的柳芸香了,這麼大一個人,愣是直接讓給無視了。
顧笙一看對方明明尖嘴猴腮,卻偏還自以為瀟灑得不行,就想翻白眼兒。
他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心裡就沒點兒數不成?
怕嚇到柳芸香和趙秀,顧笙直接擋到了二人前面,才淡淡道:「我們正等我相公,已經託了人進去叫他,就不勞煩幾位了。好走不送。」
尖嘴猴腮男滿臉的驚訝,「姑娘這麼年輕,就已經嫁人了?不可能吧!尤其你還這麼漂亮,怎麼也該嫁個富貴些的人家,讓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銀才是,如今這樣,可太委屈了。」
說到最後,已是一臉的惋惜。
畢竟顧笙就只一身簡單的棉布衣裳,頭上也沒有任何飾物,已經難掩秀色,要是再有好衣裳好首飾一妝扮,得漂亮到什麼地步?
惋惜完,便是高興了。
夫家窮才好呢,回頭才更容易上手,有錢鬼都能推磨,就算她本人不動心,她夫家也不動心不成?
尖嘴猴腮男想到這裡,看顧笙的目光更放肆了,「姑娘,你應該還沒吃午飯吧?這裡離樓中樓不遠,要不我請姑娘……」
話沒說完,已被柳芸香沒好氣打斷了:「我家兒媳都說了,她正等她相公,你耳朵有問題,聽不見不成?就你這副登徒子樣兒,也配讀縣學,簡直丟盡了縣學的臉!」
對方這才注意到了柳芸香,臉霎時黑了,「你這婆子罵誰呢,我就與這位……姑娘說幾句話而已,怎麼就登徒子了?你既怕兒媳與別的男人說話,就該把她關在家裡,別讓她出來拋頭露面才是。」
顧笙臉色比他更黑,冷冷道:「這麼說來,你娘、你妹妹從不出門,從不上街,就是怕她們哪怕只是好好的在原地站著等人,都會有不要臉的登徒子不請自來,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個不停的煩她們了?」
尖嘴猴腮男有些惱羞成怒了,「你這婦人,我不過好心問你們一句,要不要幫忙而已,你……」
話沒說完,已讓他同伴之一給打斷了,「行了天保,不是說肚子餓了,要去吃飯嗎,還不走?」
又拱手給顧笙娘兒仨致歉,「對不住了三位,我這兄弟一直都是個口無遮攔的性子,其實心地並不壞,我替他向三位致歉了,還請大人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完拉了尖嘴猴腮男就要走。
後者卻不配合,沒好氣道:「我又沒錯,你道什麼歉,我明明就是一片好心……」
「娘,發生什麼事了?」
聽得熟悉的聲音,顧笙與柳芸香趙秀都顧不得管尖嘴猴腮男了,都忙看了過去。
見果是趙晟來了,裴訣也一起的,柳芸香先就笑道:「阿晟,你可算是出來了。阿訣,你也來了,沒打擾你們吃午飯吧?」
趙晟道:「我和阿訣剛要去吃飯,就聽說你們來了,正好一起去吃了。不過不是說你們今兒就回家去了嗎,怎麼又改了?」
柳芸香道:「縣裡大老爺家的老太太腿痛,特地請了笙笙去治病,所以我們得後日才能回去了,就想著來看看你。」
一旁裴訣遠遠就看見顧笙等人與尖嘴猴腮男幾個應該是鬧了不愉快了,畢竟彼此臉色都不好看。
這會兒近了再一看,尖嘴猴腮男明顯怒氣未消,嘴裡還嘰嘰歪歪著什麼『怕人搭白,就別拋頭露面啊,自己要拋頭露面,又怎怨得別人不尊重?果然村婦就是村婦!』裴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臉立時陰得能滴出水來,看向尖嘴猴腮男冷冷道:「你再敢囉嗦,再不滾,爺立馬打斷你的腿!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就敢隨便誰都惹,滾!」
尖嘴猴腮男這才發現裴訣也跟趙晟一起來了,光趙晟一個,他自然不怕,可再加上裴訣這個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他就沒法兒不怕了。
還當這幾日偶爾聽說的那些話是假的,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麼會忽然就好上了?
沒想到竟是真的,趙晟竟真搭上了裴訣,——真是晦氣!
趙晟也不是個傻的,與柳芸香說上了話,知道了她們暫時沒有回去的原因,又趁機好生看了顧笙幾眼,稍解了相思之苦後。
腦子便也恢復了清明,接著裴訣的話冷冷道:「我今日可算是親眼見識到什麼叫『賊喊捉賊』了,自己不尊重,反倒怪別人不該拋頭露面。照李同窗這意思,全石竹的女人都該關在家,大門不出了?可惜石竹縣還輪不到李同窗說了算,也輪不到令尊與你們李家一手遮天!」
這話雖聽起來沒有裴訣的話狠,實則卻比裴訣的話殺傷力強多了。
原來尖嘴猴腮男是石竹縣李縣丞的兒子,跟他一起的幾個同伴都是他們李氏族中的子弟。
仗著李縣丞之勢,一群人向來在縣學也算橫著走的。
不然也干不出大庭廣眾之下,調戲良家婦女的事了。
可縣丞上頭還有縣令,不過是縣令的佐官而已,趙晟這話要是傳到了縣令耳朵里,會怎麼想?
會不會以為李縣丞仗著自己是地頭蛇,根本不把他這個上峰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