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夠不要臉

  顧笙也明白過來,為什麼從趙鐵生到趙家其他每一個人,都不想分家了。

  可不想分家,那就好好把柳芸香供著,好好過日子啊。

  一個個的非要作什麼死,是好日子過久了,過膩味了,非得折騰折騰才痛快?

  柳芸香苦笑,「也是我慣的他們吧?這些年總覺著老四身體不好,又要念書,花了家裡那麼多錢,心裡一直過意不去。也怕他們和旁人覺得我果然是當後娘的,根本不可能一碗水端平,就對他們寬容得很,許多事、許多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過得去就成了。」

  「結果我越是寬容他們,他們越是得寸進尺,巴不得老四再也好不了,巴不得榨乾我最後一滴血。就忘了這個家能有今日,都是我的功勞,那些花在老四身上的銀子,本來就是我掙來的,我想怎麼花就怎麼花,誰管得著?還真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顧笙聽得若有所思。

  人都是得寸進尺,得了好還想更好的。

  趙木兄弟妯娌們眼見柳芸香一次次的退讓,肯定當她這次也一定會退讓,他們便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或許是不再繼續為趙晟醫治,讓趙晟自生自滅?也不給她醫治,讓她一直又殘又弱的只能聽他們擺布?

  還是有其他她暫時還想不到的目的?

  總歸趙晟要是活不成了,趙秀遲早要嫁出去的,柳芸香為了將來有人養老送終,便只能繼續為這個家累死累活,直至被榨乾最後一滴血了。

  說來趙木三兄弟都不是柳芸香生的,會有這樣的想法倒也正常。

  親生的母子兄弟尚且有那麼多為了利益,翻臉結仇的,何況隔了肚皮的?

  可趙鐵生卻是柳芸香的枕邊人,兩人還生了趙晟和趙秀,今日之前,瞧著趙鐵生對母子三人也都算好,那這些年,趙鐵生又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就眼睜睜看著勞苦功高的妻子退讓委屈,看著兒子兒媳們得寸進尺不成?

  柳芸香大抵也是憋得久了,一看顧笙的神色,大概猜到她正想什麼。

  都懶得證實,已諷刺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能怎麼辦?兒子又都大了,娶親生子了,他便是當爹的,也不好隨便再打罵了。我是長輩,是當娘和奶奶的,跟他們計較那麼多做什麼?兒子總是好的,就是娶的老婆有些嘴碎,但看在給我們生了孫子孫女的份兒上,就別跟她們一般見識了。」

  「過日子不就是那樣,總有扯皮拌嘴的時候,只要整體過得去就行了,總歸我放心,他心裡都知道的……我真是腦子讓門壓了,才聽他這些鬼話聽了這麼多年!」

  「憑什麼都是我委屈?誰家當娘當婆婆的會受我這些閒氣的?還伺候我,她們什麼時候伺候過我了?我就是太傻,太為他著想了。生怕他為難,結果把他縱成了和稀泥的行家,只要他自己日子好過,受氣的不是他,我們娘兒仨受不受氣關他什麼事?」

  「我就該一開始就做個惡後娘、惡婆婆,我倒要看看,誰又能把我怎麼樣!反正打今兒起,老娘不伺候了!」

  柳芸香越說越氣,一抱怨起來就止不住。

  直到外面傳來趙鐵生小心翼翼的聲音,「他娘,老四吃了藥好些沒,我能進來瞧瞧他不?」

  柳芸香猛地站起來,「來得正好,正想找你去算帳,倒是給我省事兒了!」,便大步出去了。

  一旁早已紅了眼圈的趙秀見狀,忙要跟出去,讓顧笙搖頭阻攔了。

  柳芸香受了那麼多委屈,要打要罵都是趙鐵生該受的,且先讓她小小的出口氣。

  趙秀便也不再堅持出去,抽泣一聲,小聲道:「四嫂,這些年娘真是不容易。我本來還覺得爹最難,就跟風箱裡的老鼠一樣,兩頭都受氣,現在我不這樣想了。」

  「最難的明明是娘,付出了那麼多,對他們哪一個都從沒虧過心,結果卻……他們就是巴不得四哥再好不了,巴不得娘為他們累死累活到最後一刻!」

  顧笙安撫的沖她搖了搖頭,讓她別激動。

  反正這個家是分定了,趙晟也很快會好起來,柳芸香的好日子已經看得見,還跟那些沒良心的蠢貨計較什麼?

  不過對趙鐵生這個所謂的公公,顧笙這會兒是一絲好感也生不出來了。

  他能娶到柳芸香這樣的妻子,不是該受寵若驚,好好珍惜嗎,結果他只是表面上對柳芸香好,為的便是哄柳芸香替他養家、替他養自己的兒孫們,分明就是個軟飯男!

  還要仗著自己是所謂的一家之主,軟飯硬吃,長年累月無聲縱容自己的兒子兒媳們各種給柳芸香氣受。

  他但凡在他們第一次作妖時,就嚴厲的責罵他們,擺出堅定的態度來,又怎麼會有之後他們的一次次得寸進尺,也就不會有今日的事了。

  難怪方才在堂屋時,女人們都快吵成一鍋粥了,也不見趙鐵生說話,直至柳芸香提出分家,還態度堅決,沒有任何回圜的餘地,他才開始叭叭叭說個不停。

  他就是看準了柳芸香是個善良心正的,才變相的跟兒子兒媳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然後一起享受柳芸香自覺愧疚之下,委曲求全的種種好處。

  結果到頭來,好處他得了,好名聲也得了,實在夠奸猾,夠不要臉!

  柳芸香這一去,便到天黑了才回來,臉上還余怒未消。

  趙秀見了小聲道:「娘,您跟爹說什麼了,說這麼久?爹他、他同意分家了嗎?」

  柳芸香哼道:「他不同意就不同意了?已經說好,半個月後分家,想來半個月也夠你四哥四嫂好起來了。還說好了,明兒一早就給我們打個灶,我們以後都單獨開伙,我也好給你四哥四嫂補補,省得再聽她們東說西說!」

  說完看向顧笙,「老四媳婦,這些日子我就跟你睡了,正好就近照顧你和老四,都要分家了,我才不要再跟那個老東西睡一個屋!」

  顧笙想了想,笑著點頭。

  雖然她不慣與人同睡,柳芸香在她也不便調息,但柳芸香也是一片好意,還是在眼下她一心分家的關鍵時期,當然她說了算。

  趙秀則道:「娘,您也可以跟我睡。往後我一定會多做針線,讓我們的日子越過越好!」

  柳芸香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幸好她還有這麼幾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