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到底才十五歲,還有未褪的小孩兒心性,聽得可以去縣裡看燈會,也就顧不得傷感低落了。閱讀
忙問顧笙,「四嫂,真的我和娘也一起去送四哥嗎?我長這麼大,就九歲那年,跟娘去過一次縣裡賣青團,還是頭天去,第二天一早就回了,根本沒看清楚縣裡長什麼樣兒。我這次真的也可以去,還能看燈會嗎?」
顧笙笑道:「當然是真的,又不是什麼大事,也多花不了幾個錢,馬上回家我就跟娘說,娘肯定會同意的。」
趙秀越發高興了,「那可太好了,我要穿我上次做的那件新衣裳。四嫂,你穿哪件衣裳?我可不要跟你穿一個色的,本來你就比我漂亮這麼多,再穿一樣的衣裳一襯,我更不能見人了,我可不要。」
顧笙失笑,「阿秀你對自己是有什麼誤解不成?你這麼漂亮,都不能見人了,那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不能見人了。」
說得趙秀臉紅紅的,等到了家,立刻飛去了柳芸香面前,「娘,四嫂說過幾天我和您也一起去縣裡送四哥,正好看看燈會,散散心,您覺得怎麼樣?」
柳芸香送走順三嬸,便做起針線來,只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聽得趙秀的話,想到自分家以來,雖說日子是越過越好了,但家裡四個人也的確一天都沒歇過,還時不時就有這樣那樣的破事兒,時不時就要被噁心一回。
是該出去散散心才是。
於是道:「行啊,我們都去送你四哥,都去看燈會。我記得我上次看燈會……居然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還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又道,「那出發前,我們可得多做點兒吃的帶上,也省得去了縣裡還要花錢買。家裡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吧。」
顧笙忙笑道:「娘,咱們不大手大腳,但該花的也要花。就少帶一點吃的路上當零嘴兒就是了,去了縣裡還怕沒吃的?也不貴,就當偶爾奢侈一下吧,都一年忙到頭,還不興犒勞一下自己呢?」
柳芸香一想也是,「錢掙來不就是花的,要都跟我這樣想,十家飯館子裡九家都要開不下去了,那就聽笙笙你的。」
趙秀立時喜笑顏開,「之前聽四哥說過,縣裡有家羊肉很好吃,這次一定要嘗嘗。那四嫂,我們去坐了車先去牛頭鎮,再坐船去縣裡嗎?我還沒坐過船呢,那年跟娘去縣裡,記得全程都是坐的牛車,渾身都給我坐痛了。」
「當年還不是想著坐牛車能省十來文了?現在想來,真是不值得。我們這次就坐船,讓阿秀你圓一下夢,也不知道你暈不暈船,暈船可難受得很……」
娘兒仨說了好一會兒話,柳芸香才低了聲音,問起趙鐵生怎麼樣了來,「那老東西不會只剩一口氣了吧?」
趙秀看了一眼顧笙,道:「四嫂說爹只是急火攻心,加上風寒沒好,昨兒才會暈倒的,再吃幾天藥就沒事了。」
柳芸香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他沒那麼容易就……完蛋,好人才不長命,他可差好人差遠了。這樣也好,省得阿晟知道了昨兒的事,不能安心念書,萬一他再有個什麼好歹,指不定還會影響阿晟縣試,那就真是虧大了!」
趙秀便又把趙鐵生要給銀子的事說了說,「我說什麼都沒要,死活給爹留下了,娘儘管放心……」
話沒說完,柳芸香已道:「你不要是對的,當初那麼難,我們都沒要他的臭錢,現在更不會要了。也省得回頭對景兒起來,話都說不響,那群沒臉沒皮的東西,什麼事干不出來,什麼話說不出來?」
顧笙笑道:「我倒是沒想這麼多,就是覺得我們都有手有腳的,想要什麼自己掙不來?不過都要去縣裡,還要看燈會,怕是十三我們就得出發,娘得抓緊時間給阿訣哥做衣裳了。」
柳芸香忙道:「我會抓緊時間的,不然到時候沒衣裳鞋子給阿訣,可就鬧笑話兒了。都怪那群不要臉的,天天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的,白白耽擱我的時間!」
顧笙又問柳芸香,「娘,我和阿秀走後,順三嬸還說了什麼嗎?感覺村裡的事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她似的。」
柳芸香道:「她人好,都樂意跟她往來說話,可不什麼都知道了?何況現在全村兒都看笑話呢,她是想不知道都難……」
昨兒的事柳芸香顧及趙晟和顧笙的名聲,怕旁人連他們一起嚼舌根,便特意託了順三嬸一家,別告訴其他人。
所以村裡的人雖後來還是知道了趙森和姚玲一早上門的事,但具體他們都說了什麼,柳芸香母子又是個什麼態度,說了什麼,村裡的人就不知道了。
可後來趙家鬧得雞飛狗跳時,村裡的人好些都去看了熱鬧,都現場吃到了趙森與姚玲昨兒才成親,今兒就打得你死我活,趙森還連張招娣一起打了,弄得趙鐵生直接氣暈了的瓜。
這些人可就沒義務替趙家隱瞞了,不但不會替他們隱瞞,還各種猜測亂飛,各種添油加醋。
所以這會兒全村不說所有人,至少也九成以上的人都知道了,可謂替全村各家的桌上都添了一道大菜。
順三嬸知道自然也是順理成章。
柳芸香又道:「你順三嬸說,這下他們都沒臉出門了,我們肯定可以清淨一段時間了。真是可惜了,我還想看看大黃二黑髮起威來,是不是真像阿訣說的那麼威風呢!」
顧笙聽得好笑,「娘真這麼想的?可惜他們一個個不是真傷了臉,就是丟盡了臉,短時間內應該是沒臉出門了。您實在想看大黃二黑髮威,也只能等我們從縣裡回來了。」
中午吃飯時,趙晟聽說了趙鐵生昨兒被氣暈的事。
一開始還有些擔心,聽得顧笙和趙秀已經去看過他,並無大礙後,也就暫時放下了。
說句現實的話,只要趙鐵生不是垂危了,他即將因為守孝,不得不耽誤這次的縣試,只是被不孝子孫氣暈過去而已,又算得了什麼?
再多的感情也經不過這樣一次次的耗,總有耗盡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