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那聲「砰」的來源後,所有人何止住嘴,連呼吸都是一停。閱讀
堂屋裡霎時安靜得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那桌子可是純實木的,平日裡連抬都得兩個大男人才抬得動,便是用斧頭砍,都不知道要砍多少下,才能把它砍裂。
現在卻讓個看起來風大一些,就能吹走的啞巴殘廢一腳給踹了個散架,她那是什麼腳,到底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根本就不是人,是個怪物吧!
那一腳要是落到人身上……簡直不敢想。
等顧笙一臉冷漠的一一掃過在場眾人的臉時,包括趙鐵生在內,都再找不到一個敢跟她對視的,張招娣朱春花兩個一看就欺軟怕硬的貨就更不必說了。
顧笙這才看向柳芸香,示意她繼續說,想說什麼說什麼,想罵誰儘管罵。
又沖趙秀點了一下頭,示意趙秀也儘管怎麼痛快怎麼來。
柳芸香與趙秀驚嚇過後,倒是很快不怕顧笙了。
擺明了老四媳婦/四嫂是在為她們撐腰,她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至於顧笙為什麼這麼厲害,還有多少她們不知道的厲害,回頭再問也是一樣。
柳芸香看向趙鐵生,淡淡道:「他爹,分家的事你看你是待會兒去跟里正和族中的長輩們說,還是明兒一早去說?具體怎麼個分法,趁這會兒人齊,也先商量一下吧。」
趙鐵生看了一眼顧笙,才小聲道:「他娘,這事兒真就不能迴轉了?你就算真要分,也等老四好了後再說啊,這畢竟是他們兄弟間的事兒,你當娘的說了怕也不能算,要不,過些日子再說?」
「阿秀,你快勸勸你娘啊,你不能只要娘,就不要爹了不是?爹這些年不也一樣疼你……」
話沒說完,已被柳芸香沒好氣打斷了,「趙鐵生,你別為難阿秀,這事兒都是我的主意,她也勸不了我!你還是先想一想,這個家要怎麼分吧!」
趙鐵生還不死心,「他娘,你真的別衝動,無論如何等老四好了後再說,今兒的事……我、我會好生教訓他們幾兄弟,也會讓其他人管好自己的嘴巴,再不發生的。」
「別說老四好了後還要繼續念書了,就算他不念了,他們小兩口總要過日子,以後總要生孩子養孩子,這……」
趙秀忽然叫道:「四哥,你、你怎麼過來了,你……」
一面說著,一面已往門外跑去。
眾人都忙看出去,就見扶著門框,一張臉蒼白如紙,正大口喘氣的人不是趙晟,又是哪個?
柳芸香也忙奔上前,扶住了兒子另一邊,滿臉都是心疼,「老四,你過來幹什麼,你身體還虛著呢,快回去躺著。阿秀,快幫我扶了你四哥回房去。」
更不待見這家裡所有人,分家的決心也更強烈了。
老四連想安安靜靜的養個病都做不到,生生被吵得拖著這麼虛弱的身體過來看到底怎麼一回事,明日她都等不了了,今日就必須得把這個家給分了!
趙晟卻是搖頭,虛弱道:「娘,您別擔心,我撐得住。爹,您不是說分家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娘說了不能算?現在我人在這裡了,我說了總能算吧?」
趙鐵生下意識點頭,「算算算,當然……不是老四,你娘說的都是氣話,你快勸一勸她。你哥哥嫂子們也不是那個意思,真的,過日子本就免不了磕磕碰碰,但總體來說,咱們家還是和美的,對不對?」
「都知道單根筷子一折就斷,一把筷子怎麼都折不斷,你們兄弟幾個也是一樣。爹還等著你好了後,繼續念書,明年考個秀才老爺回來,以後你在外面,你哥哥們在家裡,大家你幫襯我我幫襯你的,把日子都越過越好呢,這這這分家的話,以後都別再說了啊。」
「他娘、阿秀,你們快扶了老四回去歇著吧,老四媳婦,你也回去……」
趙晟輕聲打斷了他,「爹,一把筷子是不如一根筷子易折,那也是因為沒遇上我、我……」
看向顧笙虛弱,更多還是赧然的一笑,「沒遇上我娘子這樣的人,一旦遇上,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其實沒有區別,尤其那把筷子可能還本就長得長,短的短。」
「天下也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算是骨肉至親,終究也會漸行漸遠,各走各的路。所以我很贊同娘的決定,就今日把家分了吧,往後娘和五妹就由我來照顧,當然,爹什麼時候想跟我們過了,我們也高興。如此便能不傷親情和氣,皆大歡喜了,爹不必再猶豫,就這麼定了吧……呼……」
好不容易強撐著說完,已是呼吸困難,搖搖欲墜。
顧笙沒想到明明就是同一張臉,動態的趙晟和靜態時的他差別竟會這麼大,生生雋秀了十倍都不止,——原諒她語文學得一般,一時間只能想到這麼一個詞。
但其實趙晟滿臉的病容,臉色和唇色都蒼白得比死人好不到哪裡去,至少眼下,與雋秀真沒沾多少邊兒。
然當他沖自己展顏一笑時,顧笙還是有種霎時霧散雲開,豁然開朗的感覺,想起了自己遙遠得其實已想不起具體長什麼樣的初戀,打那以後,她便只欣賞喜歡斯文清雋型的男生。
沒想到,到了這裡,她還是一樣的審美。
顧笙想著,人已幾步上前,接替趙秀,以自己的肩膀撐住了趙晟另一邊身體,同時給他輸送起異能來。
否則他怕是下一秒就要倒下,重回人事不省的狀態,柳芸香與趙秀又得哭紅眼了。
趙晟有了顧笙的異能支撐,渾身都是一暖,精神也隨之一振。
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顧笙,見她長睫微垂,五官玲瓏,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而這麼好看的姑娘,現在是他娘子,還這般護著他娘和妹妹,這般護著他……趙晟心跳瞬間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