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笙心情又低落了下來，嘆道：「他再安詳，到底也……不過雲舒說得對，既是他自己的選擇，那我們當然只能尊重祝福。好歹，他最後是輕鬆的、坦然的。」
頓了頓，「跟爹商量的事相公你就別管了，安心忙你的吧。我打算就這兩天，便讓人去請了爹來，我來跟他商量就是。他應該已經接受現實，該安排的也安排得差不多了。」
趙晟卻是道：「笙笙你坐月子呢，哪能讓你操這個心，還是我去找老爺商量吧，你就別管了。幸好你這會兒看起來氣色好多了，我這兩天是真的擔心，可實在太忙，根本回不來陪你。」
顧笙笑嗔道：「有昕昕、娘和雲舒，還有這麼多人，我身邊還能少得了陪的人，要你陪呢？那，太子殿下知道你要去送裴恪最後一程後，有說什麼嗎？」
趙晟道：「殿下很惋惜，說他還這麼年輕，不該就這樣去了的。但因為他已經有言在先不發喪，殿下也不好給他死活哀榮，只能把答應他的都做到，讓他能走得更安心。」
顧笙點點頭，「那就好，也不枉他為殿下殫精竭慮一場。」
趙晟不想她再不開心了，岔開話題道：「笙笙，我有個驚喜要給你，你猜是什麼？」
卻是剛起了個頭，柳芸香就進來了，「阿晟，雲舒才打發人過來問，晚飯擺在哪裡？說阿訣很想過來看昕昕，不如就把晚飯擺我們這邊，但又怕吵到了笙笙休息……」
顧笙忙笑道：「我才睡了一下午，精神好得很，再休息今晚都別睡了。娘，就擺我們這邊吧，我正好聽大家說話解悶兒。」
柳芸香想著她向來閒不住，如今卻連房門都不能出，也的確夠難為她了。
又見趙晟沒反對，才笑著應了，「好，我這就讓人跟雲舒說去。」
待柳芸香出去了，顧笙方問趙晟，「相公你剛說有驚喜給我，什麼驚喜呢，不會是，太子殿下賜你宅子了吧？」
趙晟的笑就僵在了臉上，「笙笙，你怎麼知道的？……猜的？好麼，你也太會猜了，弄得我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是，太子殿下說我們家這次弄得全部家當都毀於一旦了，他合該補償我們的，讓內務府把名下符合條件的宅子都列了列，讓我自己挑。」
顧笙忙道：「那你挑在哪裡了？殿下那麼忙，還能顧及這些小事，也是不容易。我雖然猜到他多半要賜你宅子了，但還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趙晟道：「是啊，殿下待我也夠不錯了。我挑在了時雍坊，是一所四進的宅子，雖然離宮門和六部都遠了些，勝在地方大，以後不管家裡是添丁還是來客，都不怕住不下。」
「時雍坊？」
顧笙皺眉，「是離九芝堂不遠的那個時雍坊嗎？那好像有點兒偏呀。你怎麼不挑個離阿訣哥和雲舒家近些的，以後凡事都能有個照應，你上朝去衙門，也都更方便些。」
趙晟小小的苦笑了一下，「還真有離阿訣家不遠的宅子，不過我沒挑。眼下殿下待我和阿訣當然信任優厚有加，但將來……我們一文一武，論情義也更深厚，可就未必了。」
「高處不勝寒，自來站到了最高處的，有幾個不多疑的？與其將來後悔，倒不如一開始就把握好分寸。阿訣眼下比我更忙，又是個直心眼兒，一時間肯定想不到這些。我既想到了，就我來把握吧。反正住得遠也好，近也好，都真正影響不了大家的感情，只要心始終在一起就夠了。」
顧笙其實已隱隱猜到趙晟的顧慮了，聽他一說果然如此，也就不再多說。
誰讓這是「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呢？
彌子瑕「色衰而愛馳」的故事，也足夠後世的人警醒什麼叫此一時，彼一時了。
只笑道：「甘蔗沒有兩頭甜，想住大房子，肯定地段上就得有所退讓妥協。那我寧願住大房子，還方便了我呢，以後去我們醫館可就近多了，正好中午都能回家看昕昕了。」
趙晟見顧笙明白，眉頭舒展開來，「我就知道笙笙你一定會理解支持我的。那等我忙完了這陣子，就先去看看我們的新宅子吧，爭取春暖花開時，就能搬新家。」
柳芸香剛好進來，聽得這話，忙道：「搬什麼新家呢，難不成阿晟你找到合適的宅子了？你都忙成這樣了，其實也不用這麼急的。」
顧笙搶著笑道：「娘，正說等您回來，就告訴您好消息呢。不是相公找的宅子，是太子殿下賜給他的，足足四進，跟阿訣哥他們家比起來，應該大小都差不多了。之前就跟您說，等著您兒子給您掙大宅子住就是，怎麼樣，沒騙您吧？」
柳芸香又驚又喜，「阿晟，太子殿下真賜了你那麼大的宅子呢？殿下可真是太大方了。不過咱們家人少，住不了那麼大的宅子吧？」
趙晟笑道：「殿下體恤下臣，不止賞了我宅子，還說回頭要賞其他呢。娘也不用擔心宅子太大，現在咱們家是人少，以後慢慢就多了。等將來妹夫和阿秀進京來時，也不用擔心沒地方住了。」
說得柳芸香越發的喜悅，「這倒是，大房子也有大房子的好。這下好了，再不用為宅子的事兒發愁了，真是解決了好大一個難題呢。阿晟你可得好生感謝殿下，以後得更加用心的為殿下辦事才是。」
「娘放心，我會的……」
母子幾個又說笑了一會兒，裴訣和曹雲舒帶著六六過來了。
就在顧笙房間的廳堂里，顧笙也穿戴得整齊暖和，自然沒有什麼可避嫌的。
裴訣仍是一抱了昕昕，就捨不得撒手了，「我們小丫頭怎麼又漂亮了？不行不行，我也一定要生一個這麼漂亮的女兒，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曹雲舒在一旁好氣又好笑，「相公你要生就自己生啊，我反正沒那個本事。當爹娘的就沒人家的爹娘好看，還想生一樣漂亮的女兒，你還是別吃飯了，立刻回房去把枕頭墊高點兒，好做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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