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電話質量也不算是很好，特別是辦公室裡面的座機，對方說話這邊的聲音很大，幾乎整個辦公室里的人都能夠聽見。
余老三聽見楊凌給汪斌打了電話，竟然要求汪斌一定要和自己做成這筆生意。
這一下讓余老三有一些意外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楊凌不過是工廠的普通工人而已。
楊凌到底有什麼資格，竟然讓汪斌和自己做生意？
哪知道汪斌掛掉電話之後，眼神十分複雜地看了余老三一眼。
隨後有一些不甘心，但是無可奈何地說道：「1500一噸，余總這邊要多少？」
吳軍在旁一聽汪斌竟然要和余老三達成協議，十分的不甘心。
「汪廠長！」吳軍大聲喊了一聲。
廠子裡和江州鋼廠的馬處長做生意外銷的鋼材也是1600一噸，現在和余老三做生意，竟然把價格降到了1500一噸。
如此一來，自己的分紅就會更少了，吳軍當然不願意。
哪知道汪斌擺了擺手，讓吳軍不要說話。
「既然余總是楊凌介紹來的生意，那麼這個生意肯定要做的，就看需要多少了？」
這一下，余老三就十分的詫異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楊凌竟然會有如此大的能量，竟然讓汪斌都不得不服從？
余老三沉默一會兒說道：「這一次我要20噸，以後還需要更多的話，我會及時和汪廠長聯繫。」
汪斌點點頭說道：「20噸沒有問題，但是我需要余總你派車過來拉貨，還有就是這段時間廠里的貨不是很多，可能需要等一段時間。」
等一段時間倒是沒關係，只要有貨拿就好辦。
余老三說道：「那今天我先交5000塊錢的定金在這裡，我希望幾天之後能夠準時拿貨。」
余老三並不是缺錢的人，他之所以想先給5000塊錢的定金，就是害怕汪斌反悔。
言罷，余老三立刻讓身邊的助理拿出了5000塊錢的現金，放在了汪斌的桌子上。
余老三哈哈笑了兩聲，站了起來。
「汪廠長時期就這樣定了，一個星期之後我就派貨車到你這裡來拿貨，希望我們兩個之間合作愉快！」
汪斌起身，帶著小弟離開了江城鋼廠。
看余老三離開之後，汪斌才十分憤怒地將桌面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吳處長看到了這一幕，趕緊起身將汪斌辦公室的門給關上。
「汪廠長現在該怎麼辦？」
吳處長也十分的不高興，他冷哼一聲說道：「楊凌這小子現在是越來越猖狂了，以前還僅僅是要鋼材銷售的一些利潤，現在居然插手我們的銷售生意！」
吳處長摸出一根華子，給汪斌點了一根之後，自己也狠狠抽了一口。
「這樣下去整個江城剛上都是他楊凌的天下了，他還把我們放不放在眼裡？」
汪斌現在也是騎虎難下。
一方面他需要依靠楊凌的技術賺取更多的錢，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自己被楊凌牽著鼻子走。
何文輝在接到汪斌的電話之後走了進來。
「汪廠長！」何文輝看著外面的臉色不好，不敢多說話。
汪斌有一些生氣地問道：「老何這都快一個月了，我讓你辦的事情你辦成沒有？！」
何文輝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將自己公文包裡面的一疊資料拿了出來，放在了汪斌的面前。
「王廠長，事情已經有了眉目，這是我讓人拿到市上去檢驗的催化劑的一些成分。」
何文輝也是剛剛從市上回來，屁股還沒有落地就被汪斌叫了過來，此時的他口乾舌燥。
他自己拿出一個杯子倒了一口水喝掉之後說道：「我讓石剛等人一直盯著楊凌，這些天基本上搞清楚了楊凌煉製廢舊鋼鐵的一些方法。」
何文輝又喝了一口水說道：「所有的程序我們都記錄了下來，唯一沒有搞清楚的是催化劑的配合比。」
何文輝是廠子裡的副廠長，但是他本人也是做技術出身的。
所以他一看楊凌的煉鋼方法就知道了詳細的步驟，唯一搞不清楚的，還是催化劑的配合。
不過這一次何文輝將石剛偷出來的催化劑，拿到市上的相關檢驗部門去檢驗，這才弄清楚的原因。
催化劑在煉鋼的過程之中，雖然用量不多，但是十分的重要。
他既有脫硝脫硫等功能，也能夠保護煉鋼爐，不會結塊最後裂開。
「現在我總算是搞清楚了，這是我托朋友在江州市質檢中心檢測的結果。」
「只要我們按照提升報告給出的比例進行催化劑的搭配，然後再按照我們已經記錄下來的煉製鋼鐵的方法，那麼我們就能夠掌握煉製廢舊鋼鐵的技術。」
「楊凌這小子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我們會把他配置的催化劑拿到市場去檢測！」
汪斌詳細地查看著何文輝遞過來的檢測報告。
報告的內容十分的詳盡，不僅有化合物的種類和比例含量，甚至連其中所含的哪些元素以及其比例都給你測算出來了。
何文輝十分自豪地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就是在江州的質檢中心，前段時間我們一起喝酒的時候，他還在說江州的質檢中心這段時間購置了一批日本的新的檢驗設備，準確率特別的高。」
「你還別說，現在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看到這一份質檢報告，汪斌如獲至寶，剛剛很憤怒、緊張的心情，一下就放鬆了下來。
汪斌哈哈笑了兩聲，拍了拍何文輝的肩膀說道：「老何我就知道你能行，這種任務交給你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質檢報告歸質檢報告，生產歸生產。
所以就算現在關於催化劑的質檢報告已經出來了，但是要將這種催化劑利用在煉製鋼鐵的實踐之中，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所以汪斌還是比較急切地問道：「老何，按照這個配方，你的催化劑什麼時候能夠搞定？」
何文輝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已經讓人到江州去買相應的原材料了，預計最快在兩周之內就能夠利用這個方法煉製我們的第一爐鋼鐵。」
「要是我們能夠煉製成功，那楊凌對我們而言就沒有任何的價值！」
「好！好！好！」
聽了何文輝如此篤定的答覆，汪斌十分的興奮。
只要能夠把楊凌一腳給踢開，而且能夠掌握煉製廢舊鋼鐵的方法，那麼主導權就牢牢地掌握在了汪斌的手裡。
這三人不僅能夠分得更多的利潤，還能夠以此來擴大規模，把生意做得更大更強。
江城鋼廠是死是活，汪斌現在一點都不關心，但是汪斌還是需要江城工廠這一張皮來讓自己做廢舊鋼鐵的生意。
隨著這段時間需求次等鋼的客戶群體越來越多，江城鋼鐵自身產生的廢鋼已經遠遠不夠。
汪斌已經聯繫好了江陽省好幾個縣市的小型鋼廠，讓這一些小型鋼廠把不要的廢舊鋼鐵拉到江城鋼廠來銷售。
大部分的廢鋼對江陽省的大部分小型鋼廠都沒有用，都會按照廢鐵的價格賣出去。
而汪斌給出的收購價格要比那一些回收站的價格高一點點，所以現在很多小型鋼廠都願意把自己的廢鋼賣給江城工廠。
廢鋼收購的價格非常低，每噸從幾十塊錢到300塊錢不等。
但是這一批廢鋼經過煉製之後，利潤一下就會翻了好幾倍。
汪斌還是有一些不放心，他反反覆覆對何文輝叮囑說道：「這一段時間你還是要把楊凌給我死死給盯住！」
「還是要詳細的了解他煉鋼的每一個步驟，我們要爭取一次性獲得成功！」
何文輝拍胸口保證說道：「放心吧，汪廠長，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
吳軍說道：「只要這件事咱們能夠成，我們就想辦法從財務這邊弄一點錢出來，在外面收購廢舊鋼鐵的資金也可以從財務這邊過，這樣我們就不用自己墊資了。」
吳軍這種做法就是把公家的錢用於做私家的生意。
此時的吳軍有一些興奮，因為他十分的清楚，要是讓楊凌出局，那麼楊家的經濟就會立刻遭受到重大的困難。
那時候的楊凌是絕對不可能繼續在江城鋼廠上班。
那得到蘇怡不就是手到擒來嗎？
汪斌立刻安排了後續的工作。
一方面是讓何文輝催促江州那邊的廠家，儘快按照催化劑的配合比將相應的原材料給送過來。
另一方面就是讓吳軍繼續盯著楊凌，更加詳細地掌握楊凌煉製鋼鐵的相關方法。
……
一周之後，余老三的貨車停在了江城鋼廠的門口。
這一天余老三的多輛卡車總共拉了10噸的鋼材。
楊凌則是在門口等著余老三上貨。
余老三看見楊凌趕緊從車上下來，從包里掏出一包華子塞給楊凌。
余老三相當的興奮，他拍了拍楊凌的肩膀說道：「楊凌，沒有想到你小子還有這種能力，這生意居然就成了，哈哈哈！！」
這一批10噸的鋼材，進價是1500塊錢一噸，售價是2600塊錢一噸。
純利潤就是11000，就算楊凌每一噸抽300塊錢作為抵債，那余老三的利潤都還有7000塊錢。
這種賺錢的速度可比過去快多了。
楊凌也不客氣，他雖然不抽菸，依舊把華子揣進了包里。
「三哥，你滿意就好！」
生意能夠做成，余老三當然非常的高興。
「今天就算是你給了3000塊錢還本金了，還差12,000！只要這個生意能夠做下去，等你的本金還清了，哥哥我按照每噸300塊錢給你分成！」
「我余老三說話算話！」
楊凌笑了一聲說道：「三哥，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把錢借給我，也算是對我有恩！這一點輕易我還是能夠記住的！」
楊凌這話讓余老三聽了心裡十分的舒服，江湖人就是喜歡聽這種講義氣的話。
「好！」余老三又拍了拍楊麗的肩膀說道：「我這邊還要送貨，就不和你多談了，等這段時間忙完了，哥哥我請你喝酒！」
說完之後，余老三爬上的貨車，坐在副駕駛上。
這一批生意因為是剛剛開始，所以說他要全面盯著。
楊凌對著或是揮揮手之後走進了工廠，他要問汪斌要錢。
這段時間江城鋼廠總共送出去了20噸的次等鋼材。
有10噸是以1600塊錢一噸賣出去的，有10噸是余老三以1500塊錢一噸賣出去。
如此算下來，楊凌應該有7500塊錢左右的提成。
這一筆錢還沒有找汪斌結帳呢。
一個月楊凌就賺了7500，這等於不少人大半年的工資了。
97年到2000年左右，第1批下海的人也是通過做生意賺取了大量的財富，導致社會的貧富差距，第一次出現了嚴重分化。
看著楊凌走了進來，汪斌就知道楊凌這是來要錢的。
汪斌乾笑了兩聲，從抽屜裡面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7500塊錢遞到了楊凌的面前。
汪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楊凌，這段時間你可是賺了不少錢，人還是要懂得適可而止，不要太過於貪心！」
明天江州市催化劑原材料的貨就會發過來，在這之前汪斌你只能夠將分紅給楊凌，但是他內心已經將楊凌罵了百八十遍。
楊凌笑呵呵的收過了7500塊錢，「汪廠長，這生意咱們倆是提前說好了，你賺大頭，我出技術只賺了小頭，這要說貪心也輪不到說我吧。」
楊凌拿過錢之後就要離開辦公室。
他和汪斌兩人也沒有什麼可多談，他當然知道汪斌對自己恨之入骨，但是毫無辦法。
汪斌看著楊凌離開的背影冷聲說道：「小伙子你很年輕，人還是要懂得適可而止，凡事都要給自己留一些後路。」
這話就已經有威脅和警告的意思了。
楊凌真的笑了。
他還年輕？凡事要給自己留一些後路？
楊凌兩世為人，年紀算起來要比汪斌要大。
上一次他是科研、商業兩翼齊飛，自己創立的凌飛科技公司競爭對手是國外的英特爾、AMD，微軟和蘋果、特斯拉等等。
和這一些國際性的寡頭競爭凌飛科技也毫不落下風，現在汪斌一個小小的鋼廠老闆竟然敢對自己說這些話。
楊凌輕笑了一聲，揮了揮手中的鈔票離開了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