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浙直總督行衙會議

  第66章 浙直總督行衙會議

  嘉靖二十八年的空氣因為汪直的原因似乎都變得稀薄起來。🐯🐝 ❻➈𝓼нùⓍ.Ⓒ𝐎𝓜 ☮🍫

  老百姓感覺不到,當官的最有體會。

  南直隸抓了很多人,大多都是這汪直的老鄉,凡是沾親帶故的鐵定是倒了大霉,誅九族可不是一句玩笑話,正所謂父四族、母三族、妻二族,這九族幾乎囊括了汪直所有親屬,哪怕是從小到大沒見過的遠房親戚都被揪出來砍了腦袋。

  這就是封建王朝最沒有人性和道理的一條法律,殘酷且冷血。

  如果只是死了一些普通百姓,可能南直隸連著浙江官場的官員們還能不在乎,但要命的地方在於汪直的家世。

  汪直出身於南直隸商賈之家,還是豪商,這年頭有錢無權守不住,汪直家在南直隸自然也和很多的官員有交際,官商勾結是常態,之前汪直雖然也頂著倭寇的名頭,但是一直沒有被官方正式定性,在官面上汪直還是海商,包括之前福建乃至朝廷還和汪直有合作。

  但現在不一樣了,汪直僭號稱王,公然和朝廷決裂搞割據,成了天下第一號反賊,那些南直隸和汪直家中有聯繫的官員可是倒了大霉。

  陸遠聽說只一個月,司禮監錦衣衛就在南直隸抓了一百多名大小官員,也不知道有多少是無辜多少是有罪,反正全部被殺頭抄家,弄的整個南直隸人心惶惶。

  浙江這邊也有幾個倒霉蛋被牽連了進去,人是早晨帶走的,家是下午抄的,銜接的很好。

  「你說說這汪直,好端端的瞎折騰什麼。」

  一次在酒桌上,朱紈如此評論汪直:「當不當這個王,他都是在海外飄著做他的土皇帝,逢年過節還能回來一趟祭祖,現在好了,他過了一回南面稱孤的癮,可是把自己一家連著浙直官員們禍害的夠嗆。」

  這是一場小圈子內部的私下聚會,地點在杭州,參宴的人員只有朱紈、駱庭輝、陸遠、周元以及新上任的杭州游擊將軍岳長林。

  周元已經不在藩司做經歷了,上次的事件畢竟是得罪了李默,這經歷的位置人家肯定要用自己人,而巡撫衙門說是衙門,其實除了巡撫之外基本沒有什麼屬官,有的都是一些小官小吏肯定不適合安置周元,於是周元現在就調來了按察使司,還是正五品的經歷。

  而岳長林就是之前和陸遠一道去台州剿倭的把總,這次提了兩極成為杭州的游擊將軍,反正名單是巡撫衙門審批後報上南京兵部的,用不用自己人當然是朱紈說了算。

  「逆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駱庭輝跟話罵了一句。

  朱紈沒理他,繼續著自己的話:「三天後,浙直總督張部堂就要到南京開衙,到時候老夫也要去謁見,張部堂雖然是進士出身,但一直在兵部掌兵事,又帶兵打仗很多年,性格火爆率直,估計開衙之後很快就會動兵,一旦動兵咱們浙江勢必然做先鋒。

  說起這事來,伯興啊。」

  陸遠搭了腔:「下官在。」

  「你也算是個有福氣的人。」

  陸遠笑笑,自然是明白朱紈意思,拱手道:「都是撫台統籌得力,下官不過是做了分內事罷了。」

  這裡朱紈說的事指的就是陸遠之前的整軍修武,話也沒有說錯,陸遠確實是有福氣。

  前腳清兵整軍,後腳汪直就挑旗造反。

  眼下浙江五十七個營,七萬四千名官兵盡數補齊,甭管有沒有操練出什麼戰鬥力,起碼建制上是整編的。

  張經這個加了兵部尚書銜的浙直總督開衙辦公,第一件事要做的勢必然和陸遠當初去台州一樣,先清兵。

  總得先知道自己手裡有多少可戰之兵吧。

  浙江全國第一富庶大省尚且空餉嚴重,那其他幾個省又能好到哪裡去?

  清兵工作一展開,誰是忠臣、誰是奸佞一眼就能看出來。

  到那個時候張經的奏疏往北京一送,在嘉靖皇帝那裡陸遠可就給嚴嵩、嚴黨臉上貼了一層金。

  誰說嚴黨是奸佞?

  我們才是干實事,是為皇上為國家操心戮力的忠臣,你們一口一個忠貞倒是干點正事出來啊。

  現在的朱厚熜就是個一點就炸的火藥桶,到那個時候免不得又有一群人要倒霉。

  在座幾人無不滿眼羨慕的看向陸遠,心中感慨著後者的好命。

  運氣是真好啊。

  到哪都能出成績,而且回回都是正趕上。

  此時此刻,這些人可全都忽略了陸遠上任之後,連續五個月跑遍全浙江進行清兵的事。

  如果沒有這五個月,陸遠也和大傢伙一樣天天待在杭州城裡享福,那這次張經來,別說福星高照了,大禍臨頭還差不多。

  朱紈笑眯眯的說道:「伯興不要謙虛,該是伱的功勞誰也搶不走,各位也是一樣,只要實心國事,為國分憂,老夫都是看在眼裡的,一定向皇上、向朝廷為各位表功請賞。」

  「多謝撫台!」幾人齊齊舉杯敬酒。

  朱紈隨後又交代了幾句:「岳將軍,你身為杭州游擊,凡事要多和伯興通氣,尤其是這剿倭的大事,可千萬不能擅作主張做主張。」

  「請撫台放心,末將一定對陸臬台唯令是從。」

  這句臬台喊的還別說,聽起來真有些小激動?

  一省臬台,也快了吧。

  ——

  南京,浙直總督行衙。

  這裡是南京原戶部郎中吳昭的府邸,因為和汪直有牽連而掉了腦袋,全家也都流放遼東,如此府邸便被充了公,如今留作成了浙直衙門。

  一身戎裝甲冑的張經風塵僕僕從雲南趕來,只是簡單洗漱一番換了一身官服便開堂,甚至都沒有進南京皇宮和六部九卿的堂官們打聲招呼。

  這個時候的總督衙門大堂,早已雲集了整個大明朝半壁江山所有的顯赫大員。

  山東、浙江、福建、廣東四省的巡撫、按察使、都指揮使、應天巡撫等人悉數到齊。

  張經出場,身後還跟著兩名頂盔摜甲的兵卒,一人捧著印璽,一人捧著寶劍。

  這兩樣可都是實打實嘉靖皇帝的東西,不是賜物。

  這個印璽不是玉璽,皇帝的印璽有很多種,這一枚是專用於兵事的軍方印璽,就是早年太祖朱元璋的大都督府官印,傳下來的。

  寶劍也是嘉靖皇帝的佩劍,雖然幾十年估計都沒佩戴過一次,但拿出來的含金量可以理解為尚方寶劍,皇帝佩劍於此,三品以下官員都不需要審判,說砍就砍。

  印璽王劍,張經這個浙直總督算是頂天的大官的。

  僅在江南,僅在此時此刻來說,張經的權力比嚴嵩還要大。

  歐陽必進、朱紈等人也都是封疆大吏,此時此刻見到張經出場也無不是作揖拜謁。

  「下官參見部堂。」

  張經掃視眾人,嚴肅的面龐稍稍擠出一絲笑容。

  「諸位同僚快免禮吧,請坐。」

  「謝部堂。」

  大官們落了座,隨員護衛小吏也都各自就位,莊重嚴肅的氛圍自然而生。

  一場干係到沿海五個省、六千萬百姓、數十萬官員、士卒的重要會議,於此展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