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汪掌柜想和大人交個朋友

  第56章 汪掌柜想和大人交個朋友

  年三十的夜熱鬧非凡。🐸👊  ♞💲

  陸遠閉門謝客,一家老小聚在一起吃著年夜飯,烏泱泱帶著家僕幾十號人坐滿了整個正堂,觥籌交錯間氣氛正酣。

  此時此刻,陸遠已經有了三分醉意,滿面紅暈的同陸東暢聊著,門房急匆匆走了進來,走到陸遠身邊站定。

  「什麼事啊?」

  「老爺,有人求見。」

  「誰?」

  「不太清楚,來人沒有報身份。」

  「大年夜的,本官誰也不見。」陸遠不耐煩的揮手:「去去去,讓他走。」

  開玩笑,連身份都不報,陸遠哪有這般好脾氣來個人就扔下老婆孩子的去見。

  門房作難,如此說道。

  「老爺,來人說他只要報一個名字,老爺就會見他。」

  「報什麼名字。」

  「程定安。」

  陸遠頓覺一頭霧水,很是詫異:「這程定安是誰?」

  而陸東已經是臉色突變:「是他?」

  「叔父認識?」

  「和咱們家做買賣的一個漕商。」

  聽到漕商這個名頭,陸遠也是心臟一跳,不會是?

  哪有怕什麼來什麼的道理啊。

  門房繼續說道:「來人說,程定安被河道衙門抓了,老爺就會見.」

  陸東騰地一聲起身,而陸遠也立刻反應過來,不動聲色的拉住陸東的袖子,示意後者坐下,自己則深吸一口氣迅速恢復平靜,面無表情的說道:「請來客去書房等候。」

  「是。」

  門房離開,陸遠便看向陸東:「叔父在這裡繼續吃喝,不要慌亂,什麼事自有侄兒在。」

  說罷起身,卻是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酒杯。

  說不清楚是醉了還是也有那麼三分憂懼擔心。

  腳步匆匆趕到書房,陸遠便也見到了這位神秘來客。

  並沒有急著說話,陸遠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隨後吩咐陸林在外面守好門,便先是開口詢問了一句。

  「北邊來的還是東邊來的。」

  北邊就是京里人、自己人,東邊就只能是汪直了。

  來人自報了家門:「下官魏植,如今在杭州河道衙門當差,司職於河道衙門照磨所任檢校。」

  河道衙門檔案室的官?

  陸遠打起了精神,這是個清水衙門不錯,所謂的檢校也就是一個從九品不入流的官,但是卻掌握著第一手的消息。

  「你剛才讓門房來報信,說到了一個叫程定安的漕商,他被你們河道衙門抓了,怎麼個意思要來找本官。」

  「陸大人有所不知,這程定安其實是一名日本人。」

  魏植第一句話便讓陸遠心肝一顫。

  真是他媽的怕什麼來什麼!

  面上繼續不露聲色的反問。

  「哦?是嗎?那和本官有什麼關係?」

  魏植笑了笑:「和大人當然是沒有什麼關係,但是這程定安在河道衙門裡招了供,據他所說,他和大人叔父陸東的遠東商號有些生意上的往來,這件事下官擔心對大人您有影響,特來報信。」

  陸遠沒有著急說起這件關乎自己性命前途的大事,而是先問道:「本官和魏檢校好像素昧謀面吧,有勞檢校大年夜不辭辛苦來本官這裡報信。」

  「大人仁義,年前的時候給河道衙門送了一車年貨,下官有幸也分潤了一些,心中念著大人的情分呢。」

  無心插柳柳成蔭的事確有,但陸遠可不會天真的認為就那麼點年貨,能讓魏植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給自己通風報信,故而繼續問道。

  「這麼大的事魏檢校竟然都能來同本官說,想必也是抱著一顆交朋友的心,既然是交朋友,那就應該開誠布公,如此遮遮掩掩,可不是交朋友的態度。」

  不等魏植開口,陸遠已經出言打斷:「能請魏檢校來的,背後應該是那位汪直汪大掌柜吧。」

  這魏植的身份特別好猜,首先排除嚴黨同僚。

  若是自己人壓根不需要這般遮遮掩掩,而在浙江地界,除了自己人就只有嚴黨政敵、汪直兩股勢力,政敵肯定不會報信,三去其二,留著的就剩一個汪直了。

  魏植誇讚了一句:「大人臨危不亂,還能一語道破,下官欽佩不已。」

  「這點眼力若是都沒有,我陸某人也就不配當這個官了。」

  陸遠喝下了一杯茶,起身添茶的時候給魏植也倒了一杯,後者誠惶誠恐的欠身謝過。

  「魏檢校不用客氣,你帶來了這個消息對我陸遠幫了大忙,我陸遠是交朋友的人,對朋友從不擺什麼尊卑有序的架子,請茶。」

  「多謝大人。」

  魏植蜻蜓點水般濕了下嘴唇,隨後便繼續說道:「程定安是年二十八被抓的,口供當晚就被送去了臬司衙門,大人此刻很危險啊。」

  陸遠眯著眼睛,明知故問的說道:「本官有什麼危險?」

  「程定安和大人叔父有生意往來,如今程定安的真實身份被挖了出來,大人叔父就是通倭,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大人身為朝廷命官,至親通倭,大人就算清白也免不掉一個失職失察的罪過,輕則罷官、重責流放。」

  「呵呵呵呵,伱對我大明律還挺熟。」

  陸遠笑了起來,又言道:「嗯,你說的沒錯,那不知道汪掌柜讓魏檢校來,除了給陸某人帶信以外,還有什麼打算?」

  「汪掌柜說,他可以幫大人度過這次危機。」

  「細說說。」

  「若是臬司衙門尋大人的不是,大人大可以不認,汪掌柜這自有辦法讓那程定安無法活著走出臬司衙門的大牢。」

  殺人滅口。

  陸遠心中驚訝這汪直的勢力,竟然能讓一個犯人死在臬司衙門大牢里。

  「汪掌柜有這實力?」

  「自古有錢能使鬼推磨,一萬兩白銀便足以使那些看管大牢的獄卒殊死一搏了,大人覺得呢?」

  別說一萬兩,就是一千兩,那些獄卒也敢鋌而走險。

  干成這一票,只要能活著跑出杭州,從此一輩子逍遙凡俗。

  一萬兩對這些獄卒來說,甚至有可能買通當值的十幾人一起合謀來做,如此得手之後還能掩護逃離。

  「汪掌柜想要陸某做什麼?」

  「不做什麼,只是想和大人交個朋友,這件事,是汪掌柜給大人您的見面禮。」

  陸遠失笑:「天下哪有掉餡餅的事,如果有也是有毒的餡餅,本官身子骨弱,吃不得這有毒的餡餅,感謝魏檢校帶來的消息,回頭本官會予檢校百兩白銀以資酬謝,至於這和汪掌柜交朋友的事,還是罷了吧。」

  魏植頗為詫異。

  「大人難道不怕?」

  「怕,當然怕,但是本官更怕和汪掌柜交朋友,那時候可就不只罷官流放而是滿門抄斬了。」

  陸遠抬起手,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魏檢校請吧,本官不送。」

  「大人再考慮考慮吧,若改了主意,請派人三日內去往杭州和下官言語,下官自會安排處理掉那程定安。」魏植起身,作揖離開。

  望著打開門後門外那漆黑的夜色,一陣過堂風吹來,陸遠打了個冷顫,面容也逐漸嚴峻。

  這個年,過不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