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科英布拉

  陽光下，光潔如新的白色大理石牆體在陽光下熠熠生光，四根巨大的立柱拱衛著中間的褐色大門，門外站著百十名衛兵，穿著兩種完全不同風格的甲冑，自門戶之中，傳出若隱若現的樂聲。

  這裡，是葡萄牙，一個叫做科英布拉大學的地方。

  在由金色和紅色為主基調的禮堂內，舞台上是兩名歌唱的姑娘，舞台下，坐著幾十名穿著不同迥異風格服飾的觀眾，而在這些觀眾的中央，最引人注目的則是一名穿著教袍和一名穿著中式盔甲的男人。

  「李將軍，歡迎你來到科英布拉大學。」

  穿著教袍的男人開口：「希望你會喜歡上這裡。」

  穿著中式甲冑的男人身後坐著一名年輕人，將教派人士的話翻譯過來。

  這位被叫做李的男人自然就是從大明遠洋萬里而來的遠征軍指揮使李成梁，而和他說話的教派男人便是此時葡萄牙王國的攝政王，樞機主教恩里克大公。

  在聽完翻譯之後，李成梁微微一笑：「攝政王閣下，我老李是個粗人，貴國的音樂實在是欣賞不來，太悲情了。」

  年輕的翻譯換了一種說辭「閣下，我是一名將軍，對樂曲並無研究。」

  「您是一位優秀的將軍。」恩里克說道：「一個月前，正是您的出色指揮幫助我們在波爾圖擊敗了貪婪的侵略者。」

  李成梁哈哈一笑：「如果您指的是擊敗那些只會傻乎乎原地列陣，一到短兵相接就陣型散亂的敵人，我想這並不值得祝賀。」

  恩里克聞言無奈，這些來自大明的軍人實在是太驕傲了，他們擊敗的可是擁有著號稱無敵艦隊，征服了美洲大片土地的西班牙，可是他們竟然一點不覺得榮耀。

  只不過有一點恩里克很難接受，就是這支來自大明的軍隊自從來到之後，就一直被動的防守，從來沒有主動進攻過，如果不是這一次西班牙人打到了北部重鎮波爾圖，可能大明的軍隊還在以水土不服、需要修整為由繼續呆在里斯本享受風和日麗的沙灘以及帶著鹹味的海風呢。

  順帶著，這些大明的軍官再和一些貴族姑娘發展一段異國之戀。

  「李，你們的戰鬥力真的讓我大開眼界。」恩里克說道：「我想，如果貴國可以考慮再增加一至兩萬軍隊的話，我們不僅可以擊退那些貪婪的海盜，或許反攻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要知道，就在過去短短五年的時間，西班牙便掠奪了足足二十萬盎司的黃金和接近九百萬盎司的白銀，那可是一筆海量的財富。

  難以想像這幾十年的時間，西班牙人一共掠奪了多少財富。」

  「盎司？」

  翻譯及時解釋並轉換計量單位。

  「將軍，就是大概十萬兩黃金、四百五十萬兩白銀。」

  聽到這個數字，李成梁的眉頭揚了起來。

  這筆錢財乍一看似乎不算多，還不足大明目前一年財政收入的一成，但這是現金銀，不是糧食布匹這種折價物，從價值上來說，可不是等價糧布能比的。

  按照現在的軍費來計算，這接近七百萬兩的金銀，足夠支付二十萬軍隊一年的軍費，且包括軍械和訓練的損耗。

  雖然心動，不過李成梁還是搖了搖頭。

  「閣下，你說的這件事，不是我可以決定的，不過你可以和我們國家的外交官聊聊。」

  說完這句話，李成梁對身後一名年輕的，穿著文官官袍的官員說道：「正嚴，你來一下。」

  正沉浸在音樂中的陳正嚴聞言連忙上前，和李成梁身旁的副將換了位置。

  「李將軍？」

  「閣下，為你介紹一下，我大明朝禮部外交司的員外郎陳正嚴，同時也是全權處置除軍事作戰外與貴國所有外交事項的大使。」

  聽完翻譯的介紹後，恩里克面色認真許多。

  「你好，陳大使。」

  「你好恩里克閣下。」

  當聽到陳正嚴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語時，恩里克整個人愣了一下：「哦上帝，你、你。」

  「在下就學於我國的外國語學院，在我們學校，有很多貴國人擔任葡語老師。」

  陳正嚴微笑解釋道：「同樣的，在我們學校，也有很多貴國人學習漢語。」

  「實在是令人驚嘆。」恩里克感慨一聲，隨後激動的表示：「等到戰爭結束，我也要在這所學校開展一個學科，學習貴國的語言。」

  「那真是一件好事。」陳正嚴笑道：「如果閣下有這個打算的話，或許在下可以幫您安排一些老師。」

  恩里克連連點頭：「再好不過。」

  客氣之後，恩里克說及正事：「陳大使，我希望貴國能夠考慮再增加一些援軍來，不知道這件事可不可以。」

  聽到這話，陳正嚴臉上笑容不變，說道：「閣下，當初您和我們國家的太師是簽過協約的，我們最多為您派出一萬人的軍隊來幫助貴國抵抗侵略。」

  「我明白。」

  恩里克忙道：「我們完全可以再簽署新的協約。」

  「抱歉，攝政王閣下。」陳正嚴緩緩搖頭道：「這件事不是在下有權決定的事情，不過在下可以將你的想法轉述給我國的太師。」

  「可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恩里克說道：「起碼也要將近半年的時間，而等到貴國的太師派遣使者來簽署，再迴轉派兵又是半年，你也看到了，我們的國家正在遭受侵略，一年的時間，我們國家會有很多子民被殺害。」

  「對貴國的遭遇在下很同情。」陳正嚴正容道：「但這件事在下確實無法做主，希望您能夠理解。」

  見恩里克沉默不語，陳正嚴又道：「不過在下可以盡力為貴國爭取，畢竟，我國的太師和貴國已經有十幾年的友誼了，想來應該是會同意的。」

  「那真是太好了，多謝。」恩里克大喜過望，隨後給自己身後一名貴族一個眼神示意。

  只見幾名侍者捧著托盤上前，拉開遮蓋的綢布，露出來足足上百枚碼放整齊的金幣。

  每一個托盤都是如此。

  陳正嚴眉頭一皺：「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恩里克言道：「各位遠洋而來，日常也是需要花銷的，所以一點心意，陳大使收下吧。」

  陳正嚴有心不收，可一看李成梁等人已經是雙目放光，也是只能無奈點頭。

  「如此，多謝閣下。」

  收下了這足足幾百枚金幣的饋贈，大夥之間的氣氛便明顯更好了。

  演出結束之後，陳正嚴找到李成梁。

  「將軍，拿人手短啊。」

  「放心，本將軍心中有數。」

  李成梁微微一笑：「他們急著結束戰爭，可是咱們不能急，本將軍不會拿我大明兒郎的性命去為他們犧牲的。」

  陳正嚴這才松出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李成梁收了錢就冒冒失失的去和西班牙軍決戰，到時候不知道多少兒郎要戰死沙場。

  「這才多少錢。」李成梁言道：「西班牙人五年都能掠奪幾百萬兩，葡萄牙也不見得少吧，這區區幾百枚金幣就想打發咱們？仗結束的越慢，他們要出的血就越多，這道理，我老李還是懂的。」

  聞聽此話，陳正嚴也不由笑了出來。

  自己還真是小看了李成梁這個大老粗了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