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成功了沒有？」
「主子，鄧將軍他們失敗了。」
「廢物，廢物！」
深夜下的皇宮，一處被改造成道場的殿閣內，嘉靖滿懷期待的詢問秉筆太監袁亨，可得到的答案卻讓他無比失望。
刺殺沒能取得任何成效，陸遠依舊活著。
「幾百名刺客，又是提前埋伏好，竟然都無法刺殺那陸遠？」
嘉靖氣的破口大罵：「都是一群廢物。」
「主子，現在咱們該怎麼辦？」袁亨急的滿臉憂色：「聽說有幾人被抓進了刑部審訊，萬一。」
嘉靖瞥了他一眼：「萬一什麼？這群廢物自作主張要乾的刺殺，還能賴到朕的頭上嗎？」
見狀袁亨不敢再說，叩首離開。
他前腳一走，後腳嘉靖就破口大罵。
「廢物，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嘉靖的計劃本是慢慢分化陸遠內部，挑撥其內部生隙，眼瞅著進展也算不錯，像那張居正等人便無心跟隨陸遠一條道走到黑做貳臣。
只需要等到時機成熟，嘉靖便有一招釜底抽薪的妙手，將陸遠推到天下人口誅筆伐的風口浪尖上。
按照這個想法，嘉靖下一步就是慢慢再將宗親和武勛拉攏回自己身邊，連條件都想好了。
只要能除掉陸遠，大不了把遠東給大傢伙平分了！
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錦衣衛一群豬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瞎胡搞。
刺殺就刺殺吧，若是能成功也行啊。
結果可好，刺殺失敗，反而是把局面搞的很被動。
恐怕現在所有人都會懷疑刺殺的幕後主使是他嘉靖了。
想到這裡，嘉靖就覺得冤枉。
都到刺殺開始的時候，他才收到的消息啊！
等等！
嘉靖猛然怔住。
錦衣衛指揮同知劉守有既然有能力在刺殺行動開始之前向自己傳遞消息，為什麼不在有謀畫的時候就匯報？
這是個內鬼啊！
聯想到刺殺失敗的事，嘉靖啥都明白了。
從一開始這個劉守有就已經背叛自己投身陸遠門下，在陸炳被都察院抓了之後，他就是錦衣衛中官職最高的人。
他組織刺殺，然後將刺殺的消息提前告訴陸遠，再告訴自己。
刺殺毫無疑問的失敗，而這次信息的傳遞，則成功的把密謀的矛頭對準自己這個潛居深宮的太上皇！
哪有這麼坑人的啊。
——
這一夜絕對是大明朝最漫長的一夜，或許只有陸遠一個人睡的很香。
一覺睡醒，酒氣揮發的乾乾淨淨，整個人神清氣爽，自然是極舒服。
才走出家門，陸遠就看到自家府門口，整條長安街上停滿了馬車。
一眼望不到頭的那種。
除了這幾百輛馬車外，還有就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執勤的衛戍軍。
「太師出來了。」
「下官參見太師。」
「下官工部員外郎吳嚴恭請太師金體萬安。」
「下官禮部經歷司經歷謝汝筠恭請太師金體萬安。」
隨著第一個發現陸遠的官員喊出聲，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般，上百名官員從各自的馬車中鑽出來，然後向著陸遠所在的位置擁塞而來，有聰明的更是沒忘記自報身份和職務，希望以此在陸遠這裡留下點微末印象。
陸遠寒著一張臉：「不用上值嗎？不用坐堂嗎？是不是都來看本輔死沒死？本輔沒有死，很失望吧！」
「下官等絕無此心啊！」
「太師，下官冤枉啊。」
「下官對太師的忠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表啊太師。」
「夠了！」陸遠喝了一句：「全部給本輔滾去當值，再敢逗留，一律按嫌犯抓捕。」
這句話的殺傷力可謂巨大，剛才還堵住整條街的百官們瞬間跑的乾乾淨淨，那速度，比南京跑馬場的崑崙奴還快。
陸遠站在府門前，眼看著所有人跑的一乾二淨，隨後便看向唯二留下來的李崇和張四維。
「你們倆在這守了一夜？」
「是。」
「辛苦了。」
陸遠招呼下人帶兩人先去洗漱，隨後便邀上自己的馬車同入皇宮。
「昨晚。」坐在馬車內，陸遠開口詢問：「張居正來了沒有？」
二人對視一眼，張四維言道：「沒有。」
「譚綸呢？」
「譚總督一開始和張閣老都來了，後面又陪著張閣老離開。」
「說什麼了沒有？」
「沒有。」
李崇答道：「譚總督只待了有一刻鐘就走了。」
陸遠點點頭沒再多說。
馬車一路駛進皇宮停在文淵閣的門口，不出意外的，這裡也有很多官員等著。
不過能在這裡等陸遠的，都是三品以上的中央大員。
「其他人各司其職，裴部堂留下。」
陸遠沒理會這些人的招呼，森著一張臉就往文淵閣內走，同時點了刑部尚書裴錦超的名字。
見陸遠的面色如此難看，眾人無不惶遽，唯有海瑞開了口。
「太師，下官有話要說。」
「本輔不想聽。」
「太師。」
「住嘴！」
陸遠站住身子回頭冷視：「海剛峰，有什麼話等刑部審訊結束再說。」
見陸遠如此，海瑞也不想再出言刺激，只能退步緘口。
「刺客都是哪些人？」
裴錦超連忙回答：「錦衣衛指揮同知劉守有、指揮僉事鄧旭冉等人，他們已經招供，刺殺的計劃在陸炳被抓的那天就已經定下，他們料定海瑞會把案子辦的很大，繼而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果不其然，您果然出面赴了張閣老的宴，這就是為了安撫人心，他們便趁此機會，設伏刺殺。」
「還有呢？」陸遠斜睨裴錦超一眼。
後者趕忙答話：「另外據那劉守有所說，刺殺的事，他是得到太、太上皇准許的。」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陸遠悵然一嘆：「看來，本輔只有一死，才能了結這些恩恩怨怨了。」
「太師萬萬不可啊。」
裴錦超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攔著陸遠說道：「國家不能沒有太師，億兆黎庶不能沒有太師啊。」
「那你說，該怎麼辦？」
裴錦超言道：「將劉守有等人之證供大白天下！」
「先別著急。」陸遠將其拉起來：「把證供先交給海瑞，他那邊的案子，也快辦結了。」
「是。」
陸遠點點頭不復多言。
有了這件事，足夠海瑞下定決心了。(本章完)